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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为瓽所轠(1/2)

黄门傍树而生,已有四百余年。

正因门内子弟,早晚需挨刀入宫。

故称刀锯余人。

换言之,若以性别区分。

黄门宦者,是有别于男女之外的“第三性”。

除去黄门众外,天下无人与其苟同。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黄门宦官,为争权夺势,相互攻杀,几成惯例。

然若遇强敌,则会暂搁争议,联手御敌。

待铲除心头大患,再继续相杀。

如此反复。

且凡黄门阉人,皆阴狠手辣,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史上梁冀、窦武、何进,前后三任大将军,皆死于宦官之手。

足见一般。

商定细节,众人各自散去。

待只剩赵忠、张让二人。

赵忠剖心相问:“阿阁起事前,我等十二人,亦如眼前这般,相约同生共死。

事过云烟。

十二人已殒命过半。

五日后,还有几人能苟活于世,亦未可知也。

事已至此,有进无退。

背后可另有打算,能否与我明言。”

张让摇头一笑,悲上心来:“我等代主受过,为天下所不容。

老犬无牙,终归无用。

寸阴尺璧,去日无多。

杀何进,不为你我死里偷生,只为十万黄门续命。

今汉气数已尽。

三兴炎汉者,必出宗王。”

赵忠笑叹:“不知为何。

我总觉,你有未尽之言。”

张让双眼微睁:“常侍当信我。”

“五日五夜,当如何处之。”赵忠不置可否。

看表情,似已无心结。

“一切如旧。”张让笑答:“饱食足睡,各安天命。”

“也好。”赵忠轻轻颔首:“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张让长揖而去。

赵忠动了动嘴角,虽不置一语,却意味深长。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世上无不漏风之墙。

大将军何进欲七月半节,诛尽宦官之事,王母降为弥月之喜后,便隐隐流传。

俗谓猛虎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杀十常侍乎。

前大将军窦武,功败垂成。

废帝功亏一篑。

大将军何进,不敢大意。

调动麾下人马,便是函谷关都尉吴匡,亦领兵日夜兼行,赶到洛阳城下。

函谷关地处洛阳之西,大军多集结在东,故此关并无战事。

如此东拼西凑,再加董氏外戚兵马。

不知不觉,洛阳城已成铁桶一般。

十万黄门,走投无路,度日如年。

可笑二宫之中,张让、赵忠等人,后知后觉。

按部就班,一切如故。

南宫玉堂殿。

“张常侍。”少帝忽开口。

“老奴在。”张让急忙趋步回身,自投座下。

“这几日,别无要事。

常侍不妨告假出宫,与家人小聚。”少帝言有所指。

想必亦收到风声。

张让心头一暖。

假装浑然不知,谄媚言道:“老奴服侍陛下,不敢有一日之疏。

养子亦在宫中当值,早晚可见。”

“也罢。”少帝年幼,自登基以来,整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敢有一日恣意放纵。

再加月前何太后诞下麟子,日前西王母又降为弥月之喜。

少帝倍加谨小慎微。

生怕因故被废。

若换做先前,即便不敢明言,亦当暗示。

然今时今日,少帝自顾不暇,又如何能护张让、赵忠以周全。

心念至此,颇多愧疚。

毕竟年幼。

少帝咬牙道:“先前,常侍书朱雀阙,替朕发声。

本欲与常侍,相依为伴。

以待他日。

只可惜……”

“陛下。”张让含笑打断:“老奴斗胆一言:陛下尚不及冠,未得亲政。

诸事不明,自需谨慎。

老奴天家一老犬,生无可恋,死不足惜。

何须陛下挂念。

瓦罐终须井上破,陛下珍重,老奴告退。”

“子犹瓶矣。

观瓶之居,居井之眉。

处高临深,动而近危(注①)……”殿中少帝,有感而发。

鸿池,飞云号。

董骠骑与孙破虏,临窗对饮。

孙坚,自追随董骠骑以来,乘风破浪,平步青云。

若非因麟子弥月之喜。

今已官拜豫州刺史。

“可恨何进百般阻拦。

只肯授刺史,不肯予州牧。”董骠骑狠狠落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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