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以鹿为帜(1/2)
刘备年方十七。
虚岁十八。
尚未及冠,不宜嫁娶。
圣诏也未指定日期。
不急。
君子成人之美,小人趁人之危。
两份诏书,一前一后。
公私皆有顾及,陛下也算是费心了。
临乡复为县。
从郡国并行的大汉体制上说,即便没有皇帝陛下赋予的‘便宜行事’之权,涿县官吏亦无权过问。
升爵兹事体大。
少君侯从白身一路升到县侯,不过十余年。
如今尚未及冠。
假以时日,又该如何?
恩师曾言刘备‘可比光武’。
世家大族皆不信。
如今渐渐信了。
如此大事,大舅岂能不来。
贩卖楼桑名产,范氏已成巨富。
大舅年初举孝廉,眼看便要入仕途。
氏族兴旺,母亲亦颇多欣喜。
刘备未成年,皆称少君侯。
故而母亲称夫人。
若刘备长成,母亲便是太夫人。
蕃邸如今楼高五重。
没办法,三重实在安置不下如此之多的胡商。
蕃邸本与客舍并行。
乃是后楼。
蕃邸更高,客舍亦相应增高。
如今也是五重。
两楼之间的院落,东西辟二门。
于是原本的院落,也成了热闹的街市。
因在院中,故称坊市。
坊市制,西周时便开始萌芽。
“凡居民,量地以制邑,度地以居民。”春秋战国时,坊里制度逐渐形成,“匠人营国,方九里,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到汉代,坊市制进一步完善,坊市布局规整,长安城内“街衢洞达,闾阎且千,九市开场,货别隧分,人不得顾,车不得旋,阗城溢郭,傍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
层层之间,还以覆道相连。
将蕃邸和客舍,连成一体。
故而坊市,远不止一层。
以前对胡人颇多忌惮。
自当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
相处日久,汉胡渐渐熟络。
恰逢鲜卑婢风靡邑中,互相结亲,多已成一家。
胡人幽州官话纯熟。
汉家亦能说三两句胡语。
彼此放下戒备,相处自然融洽。
邑中风物,渐渐多样。
胡女喜穿襦裙,胡饰亦有汉人佩戴。
见少君侯与乌莲走进坊市。
胡商纷纷抚胸行礼。
刘备含笑致意。
在一众绣衣吏的保护下,走入蕃邸。
乘天梯直上五层。
五层精舍,皆被先前那支庞大的东胡商队包下。
走到近处才发觉,商队守卫乃是高车王骑乔装假扮。
白檀七日血战,为救大阏氏,高车王骑亦冲杀在前。
后三路汉军杀到,裹挟在乱军之中,尽数被俘。
本以为必死,不料刘备却将大阏氏放归。
返回北海(贝加尔湖),本以为,大阏氏必定助大单于重整旗鼓,再统草原,与炎汉一战。
不料高车十二部族借大阏氏归来,宴请大单于,及一众鲜卑大人时,摔杯为号。
精兵齐出,将鲜卑人马尽数乱刀砍杀。
大阏氏幂篱遮面,目睹一切。
血溅长裙时,长坐无言。
其后不久,副伏罗部,举族南迁。
从北海之岸抵达白海之滨。
又为何要重返中原,寄居楼桑。
高车武士,皆不知所以。
日子如流水。
零碎渐有耳闻。
此乃白檀守将,胡骑校尉,汉临乡侯刘备的封邑。
副伏罗大人已归附汉庭。
封归义王。
鲜卑大阏氏,副伏罗王女,此来便是要与临乡侯和亲。
想着城头箭如飞蝗,火油白垩,青色鬼火,以及砍人如切菜的鬼武士。
高车武士忽生出一丝小小的庆幸。
忽闻洛阳来使已到邑中。
心如死水的大阏氏,忽地心如鹿撞,徒生出一丝小小的慌张。
临行前,父王之言,掷地有声。
犹在回响。
“强者不能与敌,便与强者为伍。”
刘备挑帘而入时,大阏氏闻声抬头。
想强颜欢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
金发蓝眸,香肌如玉。
恰逢春末夏初,群芳散尽,落红成尘。
一路行来,邑中只剩浓绿。
骤然入室,牡丹盛放,樱桃熟透。
尽是国色天香。
刘备微微一顿,这才上前行礼:“许久不见,大阏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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