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暧花怜夜陷罪人坑(3/3)
谁知,他忽然隐约听到了几句“婊|子”,登时一愣。
那些士兵骂得太快没听清具体骂的什么,但也不由得有点郁闷,心想:“前面这几个词骂我还能理解,最后这个却是为何?
你们确定没骂错人吗?”
刻磨作为将军,却没有士兵们这般容易激动,道:“我们的国家消失在戈壁两百多年了,你不是我们的国人,却会我们的语言,你到底是什么人?”
若要与这群半月士兵虚与委蛇,也只能胡编乱造了。
谢怜忍不住瞄了一眼身旁那气定神闲的少年,心想希望待会儿万一圆不下去,大不了硬着头皮喊三郎救我。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正准备开始胡说八道,正在此时,漆黑的坑底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咆哮。
下面的东西似乎已将阿昭的尸体分食完毕了。
然而,它们依旧饥饿,齐齐用这声音来传达它们对新鲜血肉的渴求。
刻磨一挥手,似乎又要去抓天生,谢怜又道:“将军,我先来吧。”
刻磨肯定从没听过有人在这里要求要先来的,双眼瞪大,有如铜铃,诧异道:“你先来?
你为什么?
?”
谢怜当然不能如实回答说因为我不怕,思索片刻,选了一个十分中规中矩的无趣回答,道:“将军,这些都是只不过是无辜的过路商人,里面还有孩子。”
刻磨听了,冷笑道:“你们的军队血洗我们国家的时候,可没想过这里也有许多无辜的商人和孩子!”
半月国灭亡已是两百年前的事,如今中原早就改朝换代了,然而,仇恨不会随着改朝换代而淡去。
刻磨又道:“你很可疑,我要问你话。
你不能下去。
丢别的人!”
那就没办法了。
谢怜正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先跳为敬,却见一旁的三郎往前走了一步。
谢怜心下一跳,回过头来。
那少年抱着手臂,正用一种漫不经心的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深不见底的罪人坑。
谢怜心头油然而生一股不太妙的预感,道:“三郎?”
听他出声相唤,三郎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没事。”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已经站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了。
谢怜心头和眼皮都砰砰一阵乱跳,道:“等等,三郎,你先不要动。”
高空之缘,那少年红衣下摆在夜风中烈烈翻飞。
三郎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道:“不要害怕。”
谢怜道:“你先退回来,你退回来我就不害怕了。”
三郎道:“不必担心。
我先离开一会儿。”
谢怜道:“你不要……”
话音未落,那少年便维持着抱臂的姿势,又向前迈了一步,轻飘飘地一跃,瞬间消失在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在他跃出去的那一瞬间,若邪便从谢怜腕上飞了出去,化为一道白虹,想要卷住那少年的身影。
然而,坠速太快,那白绫甚至没有抓到一片衣角便黯淡地收了回来。
谢怜一下子跪在高墙之上,冲下面喊道:“三郎!
!
!”
什么声音也没有,那少年跳下去之后,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他身旁,高墙之上,众多半月士兵们彼此大叫起来,都震惊极了,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往要抓着扔才能扔下去,今天却是轮流抢着往下跳,不给跳还自己往下跳?
那刻磨将军大喝着让他们镇定,而谢怜见若邪没抓住三郎,来不及多想,收了它就往罪人坑中纵身一跃。
谁知,他身体已经跃到半空中,衣服后领却是突然一紧,就此悬空。
原来,那刻磨将军见他也往下跳,竟是长臂一伸,抓住了他,没让他掉下去。
谢怜心道:“你要来也行,一起下去更好。”心念催动,若邪犹如一道白蛇,倏倏绕着刻磨手臂爬上去,瞬间将他整个人缠住。
刻磨见这白绫诡异莫测,犹如成精,脸色陡变,额头黑筋暴起,身上块状的肌肉也瞬间涨大数倍,似乎想生生崩断捆住他的若邪。
谢怜正与他僵持,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了极为诡异的一件事。
那被吊在长杆上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微微抬起了头。
那群半月士兵也注意到了这尸体动了,纷纷大叫起来,挥着狼牙棒朝那尸体打去。
而那黑衣少女动了一下之后,也不知她是如何解开那吊着她的绳子的,忽然便从杆子上跳下,朝这边疾速冲了过来。
她犹如一道黑风从高墙之檐上刮过,既快且邪,众士兵瞬间被这阵邪风刮得东倒西歪,惨叫着摔下了高墙。
见他的士兵被扫了下去,摔进了那罪人坑之中,刻磨狂怒地大骂起来。
他骂得极为粗俗,大概使用了不少市井俚语,谢怜听得不是很懂。
不过,他听懂了第一句。
刻磨在骂的是:“又是这个贱人!”
下一刻,他便骂不出声了,因为,谢怜突然用力,拽着他一起掉下了罪人坑。
掉下去就爬不上来的罪人坑!
在下落过程中,刻磨发出的怒吼声几乎把谢怜耳膜震穿。
他只得收了若邪,顺便踢了刻磨一脚,让他离自己远一点,保护耳朵。
紧接着,他驱动若邪向上蹿起,希望能抓住个东西缓冲一下,至少落地时不要摔得太凄惨。
然而这罪人坑修得厉害,那阵法也厉害,若邪非但无法探上更高处,在这高墙四壁中也无处可依。
正当他以为自己又要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摔成一块扁平的人饼嵌在地上好几天都挖不出来的时候,忽然,黑暗之中,银光一闪。
下一刻,便有一双手轻飘飘地接住了他。
那人准确无比地接了个正着,简直像是专门守在底下等着去接他的,一手绕过背,搂住他肩,一手抄住了他膝弯,轻轻松松化去了谢怜从高空坠落的凶猛之势。
谢怜刚从高处落下,猛地一顿,还有些头昏眼花,下意识一抬手,紧紧搂住了对方肩头,道:“三郎?”
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当然也看不清这人是谁,然而,他还是脱口喊出了这两个字。
对方没有答话,谢怜在他肩头和胸口摸索了几下,想要确认,道:“三郎,是你吗?”
不知是不是因为来到了坑底,这里的血腥之气重到冲得人几遇晕倒。
谢怜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一路胡乱往上摸,摸到那人坚硬的喉结时突然惊醒,心道罪过罪过,这是在干什么,立刻抽了手,道:“是三郎吧?
你没事吧?
有没有受伤?”
半晌,他才听到了那少年的声音,从距离他极近的地方沉沉传来:“没事。”
不知为何,谢怜觉得,他这一句的声音,似乎和平日里有着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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