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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三章 师训(1/2)

“哦哦,没……没人,哪里有人?

是猫……对对,最近有野猫出没,不时的打翻家里的物事。

不用管,一会儿我去收拾。”方师母忙尴尬笑道。

“猫儿?

猫儿哪里闹腾的这么厉害?

我好像看到了人影和脚步声。

我去瞧瞧。”林觉抬脚往屋子里走。

方师母忙拦住道:“不用不用,你跟你先生在这里喝茶说话,我去收拾便是。”

林觉满腹的狐疑,他倒不是担心别的,他是担心有人在暗中窥伺,或是有所不利。

或许是有人跟随自己前来,又或者是对方先生和师母不利,所以他不能不当心。

“那位姐姐呢?

回家了么?”林虎忽然问道。

“什么……姐姐?”林觉愕然道。

“就前几天啊,我遵公子之命来给师母挖池子,师母家里不是有个姐姐么?

师母说是娘家侄女儿来小住,大热天的还用个布蒙着脸,还老问公子的病。

真是奇怪。”小虎咂嘴道。

“……”方敦孺和方师母翻着眼无语。

几天前小虎来山上帮着情理飓风之后堵塞淤泥的后园泉眼,方浣秋一个不小心被林虎给发现了。

好在方浣秋蒙了脸换了衣衫,索性便谎称是方师母远房的侄女儿来小住。

既然已经冒充了身份,方浣秋索性也就不躲着了,便在小虎旁边问来问去的,都是关于林觉的病情和近况,还问了些林觉的私事。

譬如什么你家公子跟那家姑娘最近走的近啊?

有没有心仪的要成亲的姑娘啊等等八卦。

小虎很是无语,不想得罪这个多嘴的小姐姐,却又觉得这位姐姐嘴巴可真的是碎。

自家公子跟她素不相识,她老是问这些私事作甚?

回去后,小虎也没敢说这些事,毕竟自己也说了一些公子的事情,回禀起来公子怕是要骂自己多嘴。

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刚才屋子里的动静一折腾,小虎立刻便想起那个小姐姐来。

也许是她刚才在屋子里跑动,他的意思是让公子不要惊慌,他也知道现在公子非常的小心谨慎。

“师母的娘家侄女?

那便是亲戚了,浣秋的表姐妹是么?怎不出来一见?

我去见个礼,免得被人诟病失礼。”林觉举步屋里走去。

方师母一把抓住林觉的袖子,笑道:“不用不用,姑娘家冒冒失失的,也认生怕人。

再说了,那是姑娘家,你去见作甚?”

林觉一愣停步,扶额苦笑道:“对哦,见了才失礼呢,瞧我,一场病都病的迷糊了。

师母莫怪,我可没有无礼之心。”

方师母笑道:“谁来怪你,你和你老师说话喝茶,屋子里也闷热的很,就在这院子里挺好。

我去收拾收拾,今晚你留在这里吃饭,陪你老师喝几杯,我去弄几个好菜。”

林觉忙躬身答应,方师母暗自吁了口气,心道: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想的,人来了不知道早早的躲开,偏偏露了痕迹,害的所有人跟着替她圆谎。

哎!

当真是要命的很。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林觉陪着方敦孺坐在枣树下喝茶说话。

老少二人很久没有单独坐在一起聊天了,对于林觉而言,此次死里逃生又是一场重病之后能和方敦孺坐在这里说话,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

另外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希望听听方敦孺的看法。

“林觉。”方敦孺轻轻挥着折扇开口道。

“学生在。”林觉看着方敦孺的鬓角,那里的白发明显增多了不少。

看来身在清静之地,先生却一点也不轻松。

“这次的事情,严知府都跟我说了。

说老实话,我很惊讶。”

“原谅弟子事前未曾禀报师尊,只是这次的事情太过凶险,我若禀报老师,老师定不会同意的。

而我却又不得不去做。”林觉沉声道。

方敦孺道:“上次龟山岛之事后,老夫曾跟你说过。

大丈夫不畏生死固然可敬,但大丈夫当为天下之福而不惜己身,却非为一己之私而逞匹夫之勇。

但为天下,头可断血可流,为自己如此,便落于下乘了。

这句话我依旧送给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林觉拱手道:“学生不才,先生定然很失望吧。”

方敦孺微笑摇头道:“那你可错了,我对你很是满意。

说句真心话,老夫有时候甚至不知有什么可以教你,也不知道当初为何要收你为学生,因为老夫发现,你行事自有一套,不拘一格,这可不是我教你的,我也教不出这些东西。”

林觉苦笑道:“先生这话就是在指着鼻子骂学生了,学生惭愧。”

方敦孺呵呵一笑道:“你想多了。

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这是前朝大儒韩昌黎所言,老夫深以为然。

我这一辈子只收过两个弟子,第一个跟我反目,被我逐出了门墙,第二个便是你。

你之才智冠绝世人,但我只怕你走上邪路。

你跟随我的时间也不多,我也无法给你太多的教诲,我对你其实只有刚才那一个要求,希望你的才智用于大局,为国为民做事,格局放大,不要拘泥于私人得失。

除此之外,我对你并无约束。”

林觉苦笑道:“先生是不是认为学生是朽木不可雕,无法教导?”

方敦孺摇头道:“你错了,我最近反省了许多,有些事其实我想的也未必正确。

但你知道,老夫是个倔强的人,很多事坚持了很多年,也不大容易改变。

很多想法也不太容易被人说服。

但对于年轻一代,老夫却觉得不该以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人。

譬如这次的事情,站在你的立场,你一点也没错。

相反,别人欺负到头上,你敢豁出命去对付他,这血性跟我方敦孺可像极了。

我想,衣钵的传承未必是学术和见地的传承,更多的是一种脾性和作风的传承。”

林觉心中苦笑,老师这也是没办法了。

拿自己这个朽木实在没招,只得自圆其说说什么脾性作风传承。

传承衣钵难道不是学术的传承和光大么?

跟脾性作风和有毛的关系。

“严大人倒是对你赞不绝口,这次的事情你的能力已经再次得到了证明。

虽你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搏命,但从大局而言,实际上此次剿匪却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若无你献计,他们怕是下不了决心。

所以,你其实做了一件对的事情。”方敦孺沉声道。

林觉笑道:“我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是么?

只可惜我个人的麻烦更大了,海东青没死,怕是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了。”

“有敌人是好事。”方敦孺不以为意的道。

“好事?”林觉诧异道。

“有敌人是好事。”方敦孺重复道:“那会让你变得更强大。

你只要记着,时时刻刻都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你便不敢懈怠。

况被海匪敌视,恰恰说明你做了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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