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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瓒敲着柜台下‘租借手机’的黑字白纸:“收了,别祸害祖国胖胖的花骨朵。”

“行!”

“假烟酒少卖。”

“不敢了。”

李瓒揣走面包和酸奶,警告几句就走了。

路上三两口吃完面包,咬着酸奶吸管插兜慢悠悠跟退休老头在街头寻找青春似的,过俩红绿灯、走林荫道,悠闲悠哉地晃进东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办公室的门。

陈旧掉漆的门,老式干净的地板砖,十来年没换过的办公桌椅,还有存放大量废弃资料但落满灰尘的玻璃柜,连空调都是市场早就淘汰的窗机式。

内置朴实无华,配备‘老弱残’专业刑侦部队。

粤江市东城区分局刑侦大队,一个被誉为‘养老’部门的县级公安分局,贫穷且沉默。

“天气真好。”李瓒拧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人都跨进去了还使劲往后仰,对着茂盛绿萝后面的人说:“王,等会把玻璃柜里的资料搬出去晒太阳。”

王,男,24岁,是个死技术宅。

良久,王从绿萝后面慢吞吞地回答:“好。”

砰――!

寒冷的大冬天,一个长相颇美艳的女警踹开半掩的门,满头大汗,摘下帽子扇风高声喊:“李队,佟局找您过去。”

李瓒握着个无线收音机出来,瞥了眼陈婕:“又跑去扫黄?”

陈婕露出憨笑:“悖凶怕铩!

养老分局可不是个瞎颁的名号,一年到头闲散无事等退休指的就是他们队。

陈婕,女,26岁,以前扫黄组,半年前出了大纰漏让领导给调到刑侦大队,明升暗贬。

她事业心挺强,队里没事干就经常跑扫黄组帮忙。

“陈婕女士,请珍惜接下来10分钟的空闲时间,因为你将步入807工作制模式。”李瓒把无线收音机塞到陈婕手里,同时说:“老曾回来,跟他说一声。”

陈婕目送李瓒走路带风的潇洒背影,不解地按下无线收音机的开关按钮:“王,807工作制模式是什么?”

沙、沙沙。

王:“一周7天,8点上班,0点下班。”

陈婕捂住刺痛的心口:“……杀人诛心,李队反讽功力见长,已到炉火纯青之技。”

……沙、沙沙……

“粤江市早间新闻:经爆料,早晨7点到8点时分,有市民于东城老区茶井街道的城中村一口老水井内发现碎尸……”

东城老区茶井街道发生碎尸案,那不就是他们分局刑侦队的活儿?

王抬头,陈婕则严肃脸色。

此时,一只略苍老黝黑的大手拿走陈婕手里的无线收音机,关闭按键‘……按惯例,案件将转交新洲公安局刑侦支队――嚓!



陈婕转身面向来人:“曾队。”

曾期民,男,38岁,东城区公安分局刑侦大队副队,三年前在一起重大枪-火案中受伤,右腿骨头至今还卡着取不出来的弹―头碎片。

“佟局找李队过去一趟,李队让我告诉您――”

“我知道,你做好准备,10分钟后出发到命案现场。”老曾抬手打断她的话,随手把无线收音机放桌面。

“啊?”陈婕愣住,随即疑问:“我们接?”

分局配置太差,每个被调过来的刑警几乎都有‘问题’,要么像老曾这种英雄是来养老的,要么就是陈婕、王这种犯错或考核太差,被‘流放’过来的。

至于李瓒,他是个意外,他整个人都是意外。

反正‘老弱残’养老院,每有案件发生都由佟局转交市局刑侦支队,三年来无一例外。

老曾应了声:“当然我们接。”

陈婕拊掌:“我个乖乖,难道是市局支队终于受不了我们吃公粮不产奶、尸位素餐的不要脸行为,撂挑子不干,李队和佟局不得不硬着头皮接手?”

老曾:“想象力丰富。”

王拨开绿萝一角,语调平板的说:“这是命案,李队会管。”

这话说的好像以前没发生过命案――陈婕耸耸肩,低头检查枪-支保险栓和弹口,确保没问题后就戴上配-枪。

..

佟局是东城区分局的一把手,年轻时挺骁勇,临近退休开始修身养性,连茶水都从又苦又涩的苦丁茶换成老年人专用降压茶。

可惜修身养性三四年,还是在今早破功了。

碰到刑事案件不可怕,碰到杀人碎尸性质极其恶劣的刑事案件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还有个老能捡到意外事故的下属!

佟局没忍住又灌了今早第三杯降压茶水,喝完砸吧嘴,顿了半晌才说:“李瓒,这事你能担保?”

“我能!”李瓒挺自信的回答,就是态度有点闲散,显得不太正经。

“佟叔,您知道我不会说没把握的事。”

佟局抬头直视李瓒,后者不闪不躲,坦荡而清明。

“行!

我是光荣退休,咱爷俩到时喝一盅。”

‘哐’一声,瓷杯重重磕在桌面,佟局说:“我要是晚节不保,就把你做成下酒菜。”

李瓒笑:“您候着。”

“市局那边我来交代,尽量不拦着你行动。

分局警力全力配合,不过我们分局资源一向最差……”

“足够了。”

佟局目送李瓒离开,端起茶杯喝今天的第四杯降压茶,感叹年轻就是好,摔过跟头再爬起还能意气风发。

..

东城老区靠近市中心,交通便利,繁荣发达,城中村居多,待改或违建建筑物横七竖八、参差不齐的霸占了肉眼能见到的空地。

道路铺的平整,略狭窄,人流量和车流量很大,出入困难,监控摄像头也多。

一辆闪烁蓝红二色的警车‘哔呜哔呜’风驰电掣以巨-骚无比的姿势漂移进逼仄的停车位,顿时吸引在场一众惊叹目光。

李瓒推开车门,发现左右都被堵住,没路走,抬头看驾驶座的陈婕。

陈婕讪笑:“一时失手。

您和曾队都坐好,我再开出去。”

“不用。”

李瓒踩着车顶穿过人流,拉开黄色警戒带,熟练的举起证件给拦住他的警员看:“东城区分局刑警队长。”

快速说完,接过手套和鞋套迅速套上,然后来到案发现场。

此时,老井里的碎尸块已被打捞完毕,就放在旁边的白色防尘袋。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残缺的髋骨,连着肥大的子宫和肠子,随后是两条大腿和手臂,小腿、内脏和头颅在另一个防尘袋。

李瓒戴上口罩,蹲下来检查碎尸块,摆在面前的是肿胀泡发且腐烂的手臂,手腕内侧纹有已模糊的太阳五芒星纹身。

抬眼看,正对着腐烂生蛆的头颅,五官无法辨认,左耳戴一个廉价十元店耳珠。

右耳没戴,应该丢失了。

“根据尸块比例、肢体切割面和脏器数量可以推测只有一名被害人,尸块完整,没有缺漏。”开口说话的是分局主检法医钟学儒,戴黑框眼镜,气质儒雅像个大学老师。

“一共八刀。”钟学儒手掌成刀比划道:“脖子和腹部各一刀,胳膊、髋关节、膝盖各两刀,切面平整,应该是使用砍骨刀之类的锐器进行分尸。

死者的额头太阳穴处有擦伤,不是致命伤。”

李瓒:“死亡原因找到没?”

“需要尸检。”

陈婕过来看了眼,没忍住捂住嘴巴匆匆跑到旁边吐得昏天暗地。

老曾手里拿着一本牛皮笔记,别开钢笔盖头:“陈婕第一次接触命案,不熟练,等她习惯再说。”

“第一次就碰到恶性碎尸案,直接进入高难度挑战环节,说明有潜力。”李瓒起身,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说:“死者,女。

身份不明,死因不明。

死后被碎尸、抛尸,八刀九块。

左手手腕内侧有太阳五芒星纹身,左耳戴耳珠,右耳耳珠丢失。”

老曾一一记录下来:“没有死者的衣物和鞋子?”

李瓒:“老井封了好几年,里面估计堆积很多垃圾,要真有死者的东西也得等痕检的分析报告。”

他走到老井旁,向下看,这是一口老式水井,井口直径约20厘米,中间横着一条铁索,活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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