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挥挥手，大声说：“进城，进城！”

“老十五，你说得没错，程世杰的这一次大获全胜……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出尽了风头，只怕也快大难临头了吧？”

别人都在愁眉不展，心忧未来。

唯有硕讬坐在自己的小帐里，帐内燃烧着一口小锅，锅里，大块羊肉正咕嘟嘟的肉汁翻滚，加上辣椒油的肉汤，香气四溢。

对于多尔衮的怎么想的，皇太极不知道，他只是想清楚了一个原因，那就是明明程世杰可以依靠铁丝网与他们耗，耗到他坚持不住，主动撤退。

可问题是，现在的八旗之中，实力最强的反而成了损失最少的两白旗，特别是多铎手下还有六千努尔哈赤的亲军，这些人连皇太极都调不动，由了阿济格、多铎的支持，多尔衮反而有望问鼎汗王之尊。

程世杰淡淡一笑：“皇太极的十万大军，就算一个不死，本帅也养的起。

把俘虏们甄别一下，能用的战马收起来，废掉的战马，制成肉干，咱们吃马肉是吃腻了，可辽南的百姓还没有马肉吃！”

“挖矿呢！”

多铎笑道：“这才是我熟悉的十四哥！”

建奴在崩溃的时候，亡命逃跑，根本就不爱惜马力，非常担心明军会追上来，他们就快马加鞭，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这样做问题不大。

“那劳改管饭吗？”

这次在海州惨败，大金不可战胜的神话破灭，盟友离心也就成为必然，他能看透其中的利害，却无力化解这场危机，除非大金能用一场更大的胜利来证明海州的惨败只是偶然，他们依然强大！

可问题是，失血过多的大金大军，还有能力证明这一点吗？

赵文才眼睛一亮：“好，让他们开炮！”

在赵文才想来，能不能取得战果，这是另外的事情，反正追击只能告一段落了。

好在收了三千多匹战马，虽然蒙古马有些矮小，但是程世杰也不嫌弃，有马总比没有强。

有人不解的问道：“刚刚去树林里，你们怎么不跑？”

代善问道：“阿济格呢？”

多尔衮一扫身上的颓废，他握住拳头，目光如炬，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大金纵横辽东几十年，头一回碰到如此强硬的对手，这个强劲的对手让我感到恐惧，也让我感到兴奋，—这才是合格的对手！

这样的对手打起来才够味！”

“估计又是来投降的！”

硕讬笑道：“吴克善的！”

他真怕豪格一去，就有可能回不来了。

虽然说现在的辽南，已经不再缺粮食，却依旧难以实现后世的吃肉自由，在后世的网上，有人发牢骚，说什么生活不满意，还不如五六十年代。

岳托没有跟硕讬再说什么，他需要办正事。

硕讬指着锅里的羊肉道：“你知道这是谁的羊吗？”

沈明遇一脸严肃地道：“他故意留下这么多人，想吃光咱们的粮食！”

特别是硕讬，那简直比吃了蜜糖还要高兴。

由于是在战时，每一名士兵的水壶中都装了满满一水壶奶茶，也就是两升，每名士兵分五六个热炮子，坐上雪橇，就开始启程。

沈明遇苦笑道：“这些人，真他娘是饭桶！”

“你怎么敢偷吃他的羊？”

短短一天之内，程世杰便收编了两千多蒙古骑兵，还有一千多名汉军，光俘虏抓了三千三百余人，这样的战绩，哪怕是放在军功最盛的明初，也是非常难得的。

代善是因为阿巴亥的原因，这才迁怒了他。

多铎的话里的意思，多尔衮听得清楚。

“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的？”

很多宁海军士兵都以为，建奴跑了大半天加上一夜，他们这么慢腾腾肯定追不上，不少士兵愿意骑着战马追击，就算不会骑马，也想用绳子把自己绑在马上。

“不跑，你们要去劳改！”

不知不觉中，皇太极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

“卑职俘虏了一队汉军炮兵，带着两门佛郎机小炮，咱们要不对准广宁城开几炮？”

可是，程世杰看着那帮对周边看守的宁海军手中刀枪而不见，只顾得狼吞虎咽，喝着红薯稀饭，却吃得眉开眼笑的蒙古骑兵，看着他们打了一次又一次的饭，程世杰的眉头越拧越紧。

“干！”

“这是我捡的！”

岳托一边吃一边道：“难道我还不能吃？”

大金国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武力上的，武力便是大金的根基，当明军用两三万具尸体证明大金的武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之后，这一根基也随之动摇了。

岳托连话都懒得说了，一边大口大口吃起麻辣羊肉。

“肯定管，而且管饱！”

眼看着夜色临近，程世杰只好命令部队扎营，这些俘虏非常配合，也非常乖巧，再也没有从前的凶狠，他们甚至比小猫还要老实。

总之，这场追击之战，没有发生像样的战斗，就像武装行军一样，非常轻松。

“怀疑这是皇太极的毒计！”

岳托道：“他在后面殿后！”

硕讬背对着硕讬，肩膀在耸动着，岳托还以为硕讬是担心害怕，仔细一看，硕讬居然在喝着酒，醉醺醺的，正在哼着歌儿。

这个汗王，本来就是他的，只是因为努尔哈赤死的时候，他还小，而最有资格继承汗位的四大贝勒之中，代善因为阿巴亥的原因，无法下场，要不然，当时代善和岳托父子的实力是最强的，八旗四分之一的牛录。

岳托一想又不对，这肉是硕讬自己在吃的，怎么可能是下毒了。

这一次的战败，首先就是人心乱了。

硕讬笑道：“辽南买的！”

岳托正准备率领镶红旗残部接应多尔衮，却突然闻到了从硕讬帐里散出来的香味，岳托直接走向这座小帐篷。

“拿什么打？”

大金，在辽东，在朝鲜，在蒙古，不再是一个不可战胜的恐怖存在，那些墙头草开始重新倒向明朝了！

“汗王，广宁卫到了！”

正所谓，病急遇上了慢郎中，宁海军将士急得直跳脚！

起初第一天，确实是没有什么战果，到了第三天，他们就在沿途遇到了大量倒毙的战马，众将士这才恍然大悟。

“嘶！”

随着两门佛郎机火炮推了上来，仅剩的八枚炮弹也摆在了上来。

大明的问题其实非常多，但是，如果明军对外保持着绝对的军事优势，像万历朝鲜战争一样，轻松碾压建奴，大明的内部问题会小得多。

然而，羊肉入口，岳托的脸色瞬间涨红：“你在肉里下毒？”

“真的不骗你！”

硕讬道：“吴克善跑了，带着他的一两千人马跑了，跑得太急，连羊都没有带，便宜我了！”

硕讬苦笑：“真要是这样干，恐怕我们就再也找不到盟友了……”

豪格点点头道：“现在是两白旗殿后，要不，我去带着换十四叔回来？”

多尔衮望着身后漆黑的夜空：“但愿你不要早早的死在自己人手里，但愿……但愿我们还有再次在战场相遇的机会！

如果还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击败你，用你的血洗雪今天的耻辱！”

“赵将军！”

“不用了！”

听到帐内传出来的鼾声，豪格和岳托、代善，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

程世杰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子搞这些马容易吗？

你们都把战马累死了，老子岂不是亏大了？

“今天虽然败得很惨，但也让我，让我们大金意识到，一个非常强大的对手已经崛起，对大金形成了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

吴克善是布木布泰，也就是大玉儿和海兰珠的哥哥，皇太极的大舅哥，虽然他不是女真人，在金国地位超然。

程世杰率领宁海军主力步兵部队，在后面偶然捡到一些还没有冻死的战马，还能捡到冻得奄奄一息的建奴或者蒙古士兵。

不用宁海军士兵命令，他们主动过来干活，帮忙宁海军扎营，砍木头，就算没有人看着，让他们进树林捡柴活，他们也不逃跑。

“轰轰……”

随着两声炮响，惊魂未定的汉军炮兵打炮的技术不行，炮弹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然而，这些被吓成惊弓之鸟的建奴，听到炮声，马上联想到在八里湾城外的战场上，看到明军大炮洗地的场面。

“快跑了，明军追上来了！”

真是一呼百应，随着这一声嚎叫，原本还算秩序井然的城门登时乱了套，成千上万的人轰的一下全炸了营，城里的人拼命往外跑，城外的人拼命往里挤，自相践踏之下不知道多少人被挤倒，被踩成了一团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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