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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9.第3799章 枪杆子出政权5K(3/3)

现在,这个谨小慎微的人,竟然上了一个很奇怪的奏折,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奏报,某地大旱,大意是天不护佑,希望皇帝能去祭祀雨神,再下个罪己诏之类的。

所谓罪己诏,就是老天发怒了,皇帝自我检讨,说自己德行不够,以至于天不下雨,民不聊生之类的,叫天老爷只惩罚自己,别惩罚人民云云。

很多皇帝为了作秀,也会下这种罪己诏。

但是,小皇帝登基不久,又是个小孩儿,屁事管不了,他哪里能罪己诏?

谁有罪?

李冲接下看,那是另一个人上书的了,大意是,小皇帝应该去祭祀自己的生母,寻找生母,把生母李氏封为李太后之类的。

言下之意,北国以仁孝治国,你冯太后为了大权独揽,不让皇帝人亲娘,你算什么东西?

你违背祖制,牝鸡司晨,不要以为没人敢管你,小心遭天谴之类的……

牛人是不讲究文辞的。

而且,这奏折的毒辣之处还不止如此。

你冯太后一个女人就该在平城的后宫老实呆着,你一天到晚滞留北武当干什么?

尤其是最后一句,就毒得不能再毒了——

听说小皇帝住在你的慈宁宫?

你有何居心?

你一个孤寡女人,小皇帝现在是小孩子,难道一辈子都是小孩子?

他一天天长大了,总会变成血气方刚的少年……孤男寡女,谁知道你有何企图?

李冲完全可以想象,冯太后刚看到这奏折的时候,一定会气得吐血。

但是,冯太后没有吐血。

只是把奏折扔在一边。

表面上看来,这两封奏折风马牛不相及。

而且后者是老生常谈了,也不是新鲜玩意儿。

但是,李冲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这个上书的人,并非什么权臣,但是,他是一个极其有名望的人,那是曾经当过先帝罗迦的老师的一个退休老臣,在三十年前,名满天下,有战功,还是北国极其罕见的能识字的地道鲜卑宗室大臣。

这个人当年在名声最鼎盛的时候,急流勇退,回家休养,罗迦曾亲自下旨称赞他国家栋梁,高风亮节,道德楷模。

这个人叫做拓拔野粱,名字很奇怪,但是当年很牛叉。

虽无权利,但是德高望重,粉丝很多,如果振臂一呼,可能从者云集。

这样的一个老头子,八九十岁了,为什么忽然跳出来和冯太后作对?

而且,还上了这么一封毒辣的奏折?

李冲额头上刚干了的冷汗,再一次冒出来。

真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股暗流,逐渐地,要变成浪潮了。

芳菲说话:“拓拔野粱的外孙女是京兆王的儿媳妇。”

冯太后当然并未闲着。

事实上,她很少闲着。

京兆王——拓拔野粱——米全——米妃姐妹——她们都有儿子,而且是弘文帝的亲骨肉……

一切,仿佛是一条逐渐清晰起来的线索。

李冲却一点也不敢大意。

仿佛一种巨大的阴影兜头地罩过来。

那就是小皇帝。

虽然,他是弘文帝的长子——可是,如果他也是冯太后的儿子的话!

纵然沉稳如李冲,也不寒而栗。

敌人,并非是没有胜算的。

只是,他不知道那些人掌握了什么证据,又掌握了多少。

这种事情,本是死无对证的。

“太后,这些日子,您不可不防,凡事小心。”

芳菲再一次站起来:“李冲,我明日搬去玄武宫。”

李冲大吃一惊,完全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做。

玄武宫,那是皇帝的寝宫。

现在,已经有人在暗示她“牝鸡司晨”了,她竟然还大摇大摆地去玄武宫。

她神秘一笑:“皇上就该住在玄武宫。

但是,他太小了,我为了照顾他,必须也住玄武宫。”

李冲看着她眼里闪过的那一抹奇怪的神色,竟然没有再阻止她。

一转念,只说:“既是如此,我明日便去安排相关礼仪。”

芳菲向来了解李冲。

如果他说“我去安排”,那就是有了一定的应对,否则,不会轻率妄言。

李冲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

芳菲一看,失声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李冲一笑。

芳菲也神色稍缓,好些天阴霾恐惧的心情,终于略有好转。

事实上,李冲以前是不屑做这种事情的,他是个至诚君子。

但是,对阴谋家,就要有比他更奸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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