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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风雨行(21)(2/3)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马围努力来劝。

“一南一北,白横秋、司马化达连在一起,太急了!”

“唤冯公南下,几路北面援军一起往代郡走回家,还有吗?”张行点点头,继续来问。

“我觉得薛常雄未必会动,上次出动大军时他明显就已经心思疲惫,现在部队也疲敝,如何会再来?

最该担心的还是东都的司马正。”谢鸣鹤认真提醒。

“所以马围不跟我走,他要去白马,几个军法部领着的营都在那里,雄天王不在,得有人抓走。”张行脱口而出。

“哪怕知道司马正从那里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也还要摆出来并做防备。”

众人旋即沉默,马围更是有些无力……他这个人,聪明归聪明,但其实不是能拿乔做主的人,所以本质上更希望跟着张行或者留在某个组织架构中做个辅助,但现在还是要去独当一面,甚至是错位的独当一面。

但是没办法,这就是摊子铺大之后的结果,也是连续军事压力下的无可奈何。

要知道,之前那场死伤惨重的突围根本就是在二月中旬,下旬才结束了战斗,而四月开始,帮就在南线进入到了新的战备状态。

而且,这中间帮甚至重构了组织架构,还重组了六十一个营,动员了其中四十个营南下,以至于现在的局面是,四十个营猬集在南线,北线只有十几个营,西线只有几个营……典型的后方空虚。

这种情况下,要是没有错位什么的,反而奇怪。

甚至,出现大规模人事、军务、情报混乱,才是正常认知。

这种情况下,打破沉默的,赫然是张世昭,其人捻须来笑:“所以,首席还是不想打?”

“老张怎么看出来的?”张行回过神来,也不由失笑。

“首席若是想打,反而不用顾虑这个那个了,直接压上去便是,这般纠结,便是不想打。”张世昭笑道。

“最起码是犹豫。”

“不错。”张行坦诚以告。

“我是真不想打,真怕平白损兵折将……但李定说的也有道理,还是应该适当削弱一下禁军,不然这么多禁军进了东都,总要向外扩展,取些地盘以自养的,到时候还是要打。

而现在的麻烦是,只怕我们跟禁军高层虽都不想打,却还在双方都模棱两可的情形下打了起来”

“首席倒也不必纠结。”张世昭继续笑道。

“我懂首席的意思,两支大军,几百里的战线,上头犹疑不定,下面将士心思不一,谁也不知道局势发展,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过,真要是最后闹到稀里糊涂开了大战,也不会是平白冒出来的,他总有一个拐头,我们认真留意便是。”

“说得好,他总有一个拐头。”张行点点头。

“所以不管如何,咱们且南下吧!

冯公他们可以后来跟上。”

“不管如何,且南下吧!

剩下的可以后来跟上。”

来到五月初二这日,涣水中游,距离涣口镇百余里的地方,芒砀山以西,对于帮而言非常危险的一个地方,忽然来了一位非常危险的客人——可能是北衙最后一位督公余烩。

“禁军主力会沿着涣水进入谯郡,然后再西行,牛督公会在三十里外接应你们,咱们先去,跟司马丞相打个照面,好做后续……”

“余公公喝茶。”内侍军首领王焯看着身前的昔日下属(余烩做北衙机要文书的时候,他已经是督公了)一口气说完,微微眯起眼睛,却没有直接接话。

余烩低头端起有些烫嘴的茶水,只喝了一口,便赶紧放下,然后继续匆忙来问:“不知道王督公准备何时让內侍军的爷们动身?”

“一定要走吗?”王焯似笑非笑。

“为什么不走?”余烩明显不解。

“牛督公之前还忧心你们是假投降,是张三郎派你们去做内应的,结果今日冒险送我过来,王督公你亲口对我说,张三郎亲自来见过你,许你们来去自由,若打不起来,真跟着禁军回东都也就回了……若真打起来,我们也无话可说……现在两头都约束着,张三郎这里大度,司马七郎那里也不想惹事,岂不正是回东都的好机会?”

“关键是回东都又如何?”王焯还是似笑非笑。

“回东都,司马进达已经亲口许了我们,西苑给我们做安置……再加上东都的仓储极多,陈粮总是够得,不用忧心没有着落。”余烩苦口婆心。

“而且牛督公还在,他在一日就能保咱们一日安全。”

“牛督公连陛下都没有保全,如何能保我们?”王焯依旧是那副表情。

余烩终于有些诧异:“王督公是怨恨我们没有帮助陛下,坐视陛下被杀吗?”

“当然不是。”王焯幽幽以对。

“陛下把天下搞成那个样子,死多少次都不足为道,我是说,连陛下那种煊赫起点,都能在几年内落得众叛亲离、死葬树坑的下场,牛督公只以一身宗师修为做保,对我们这么多爷们,还有些宫人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余烩恍然,一时也觉得萧索,只能勉力来劝:“诚如王督公所言,可那又如何呢?

天大地大,我们一群无根的人,哪里又能落地生根?

大魏将覆,有牛督公替我们遮护个些许年月,年长的求个平安,年幼的在东都这个天下之元地等个新朝结果,也算是以逸待劳了……去别处,只会更糟。”

王焯还是不说话。

余烩见状无奈再劝:“老王,王督公,现在是你灰心丧气的时候吗?

一则,你既已经送了降书,总要交代;二则,你既做了內侍军的首领,便要为这些爷们遮风挡雨;三则,退一万步讲,便是你现在变了卦,或者之前的降书是帮着张三郎做禁军的麻烦,可禁军到了涣口,便是马上往淮西走,也要擦着谯郡最南头的边,到时候大军稍一掉头,几十里地马上就能压到你这里……红山压顶之下,有什么可说的?”

王焯点点头,却又抬手:“余公公先喝茶。”

余烩无奈,只能再度捧起茶壶,这一次,茶水温软,居然适宜,再加上其人说了半日,早已经口干舌燥,便干脆牛饮而尽,然后以湿漉漉的袖口抹了下嘴。

这个时候王焯终于正色来言:“小余……余督公。”

“不敢当。”余烩明显误会,赶紧起身。

“王督公去了东都,还是要以你与牛督公为主。”

“不是这个意思。”王焯摆手叹道。

“小余……按照你的说法,昨日司马化达他们才到的涣口,当场争论之后才做了继续往淮西的决断?”

“是。”

“然后牛督公知道消息,原本准备直接过来寻我,却担心以他的修为与身份过于深入引起误会,再加上雄天王一直在左近徘徊,于是专门请你过来?”

“是。”

“你是上午到的,咱们直接见了面到现在?”

“自然……”

“好了。”王焯再度抬手制止对方开口。

“那么换句话说,你今日过来,我其实没有半点准备,对也不对?”

“王督公,此事由不得你准备。”

“你还是不懂我意思。”王焯失笑道。

“余公公,我是说,既然我没有准备,你何妨亲自出去走一遭,当面问问內侍军的人,到底愿不愿意跟你们走?”

余烩明显一愣,旋即肃然:“既如此,我就当面跟他们说清楚,绝不让王督公有什么为难之处,正好也取信他们。”

王焯连连颔首不及,便站起身来,而余公公也不顾连夜赶路之后的疲惫,随之起身而去。

外面还下着雨,到了五月,梅雨已经很明显了,而两人交谈的地方赫然是谯郡最北面的酇县县衙内……得益于淮右盟的两次根据地转移,早在两年多前內侍军就已经将地盘从北面的梁郡南部扩展到此地,只不过因为內侍军实力有限,哪怕是产生了巨大的权力真空,也只能稳住这周边几个县而已,并没有继续扩展……而从禁军出现在淮北以后,內侍军的首领、帮的大头领王焯就一直都在此地。

来到县衙大堂外的街口上,王焯看了看头顶的雨水,主动来问:“要不要敲钟把内侍都喊过来?”

余烩看了看对方肩膀的微光,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焦躁感,却强行压住,只微微摇头:“我先去单个谈谈……都在何处?”

“县衙公房里的县吏。”王焯抬手随意指点。

“大街上巡逻的军士,还有那边那几个铺子也是我们的,里面卖布卖衣服的,城头上的守军……都有东都出来的内侍。

再往外面找,外面庄子里、牲口棚里、铁匠铺里、涣水渡口上,都有。”

余烩敷衍着点点头,他没有选择回县衙中找内侍出身的县吏,而是往大街上拦停了一支披着蓑衣的巡逻队,并告知了对方相关情形。

孰料,队伍中几名内侍形容古怪,只一名首领在雨中按刀回复:“余公公不该来问我们,我们虽是内侍出身,如今却是军士,军令让我们去哪儿就去哪儿。”

说完,居然径直率队离开。

余公公无奈,在雨中街上跺了跺脚,复又去寻了几个县吏,但县吏们听完后却多不吭声,而是一意去看王焯脸色,于是乎,余公公只能扔下这些人,又朝着王焯指过的一处成衣铺走去。

来到铺中,铺内并没有待客,而是在收拾东西,十几个人正在将许多布匹、衣物,包括一些麻、丝之物进行封装,见到王焯与余烩进来方才止住。

余烩进来后大喜过望,因为他居然认出了其中一人,然后立即迎上来问:“章贵儿!”

那内侍见到余烩,明显一惊,但看了一眼对方身后的王焯后,反而后退了两步,惊愕来问:“余公公何时来的?

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

禁军那边怎么说?”

“能怎么说?

正要来接你们回东都。”余烩不顾对方手上还有件衣服,直接拉住对方双手。

“章贵儿,咱们爷们一别六年了吧?”

“是。”唤作章贵儿的内侍目光闪烁,却还是在周围人的奇怪注目下有些感慨说起了两人过往。

“我比余公公晚两年入宫,却在内学堂刚建起来的时候在里面过照面,当时余公公读书好,是内学堂的第一,早早去做了文书,我不是那个料,读完了反而去了衣帽监……后来余公公都做到北衙执笔,常随御前了,还不忘看顾我们那些内学堂的爷们……咱们是从西巡开始错开的,真就是六年了。”

余烩听对方说完,几乎要落泪:“不要紧,咱们这会又能在一块了!”

章贵儿抿了下嘴,又看了眼王焯,然后恳切来问身前之人:“余公公也要入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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