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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虚实(七)(2/3)

秦琬认真的道:“不敢不用心。”

秦琬的脸上,有着一对充满了野心的眼睛。

有着不断向上的野心,方能克制自己的贪欲。

尤其掌握着他们命运的宰相,是那种眼中揉不得沙子,会给人第二次机会却绝不会给第三次的人。

“好个不敢不用心。”王厚叹了一声,连扒了两口饭,问,“比赛什么?”

秦琬稍稍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每个月,五家都要比一通,枪法、炮击、格斗、队列,还有二十里负重行军,最后看综合成绩。”

“好折腾。”王厚听了就笑叹着,然后一声赞,“折腾得好!

就该这么练。”

秦琬神采飞扬,“多谢太尉赞!”

“是你做得好。

知道你在这边大练兵,不过还是亲眼看了才知道效果。”

“明天虽不是比赛的日子,但末将会安排好,让太尉看看那些小子平日里是如何用心的。”秦琬说完又呵呵笑,“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

天天吃冷饭剩菜,谁干啊?”

王厚点头,“这话有理。

路中的兵马,也该这么练。”

“太尉,回去后就移文各部?”随行中人听了,试探的问。

王厚看了看他,“保甲法里,但逢冬闲,每一大保,都要集中各保甲乡兵,进行训练教演。

熙河路是最早开始让各保甲在冬训时比试高下的。

后来推广到全国,不过坚持下来没多少。”他又看看左右,“你们知道为什么?”

虽然都知道答案,但左右所有人都聪明的摇了摇头,有人一拱手,“我等愚鲁,请太尉指教。”

“缺钱粮啊。”王厚叹了一口气,“养兵花钱,练兵更花钱。

兵肚子就是没底的窟窿,上面吃下面拉,有多少能耗多少。

一日一操,没钱谁玩得起?

!”

王厚话越说越快,情绪也渐渐激动起来,他一指秦琬,“他秦含光能这么玩,那是因为朝廷把过去的兵裁了一批,转了一批,给这两三千新军,花了过去三五倍的钱粮。

而且里面将校,还不能吃不能占,得把自己爪子放在该放的地方,这才能练出好兵来!”

“太尉!”几个陪同王厚出巡的定州将领听得面赤,“有太尉督促,定州路的兵肯定能练出来!”

王厚摇摇头,“自家知自家事,能像天门寨这么练,只有第一将,第六将算半个,其他几处能做到一半,我就谢天谢地了。”

被王厚如此称道,秦琬倒没有了之前的飞扬跳脱,“末将本是戴罪之身,非相公如何有今日,怎敢不尽心报之?”

秦琬只说宰相,不说朝廷,王厚心中暗暗一叹,却也并不在意。

一顿饭吃得很快,糙米咸菜,也没几人愿意多吃一碗。

待王厚吃完,方才吃饭的指挥已经离开了,火头兵上来收拾了桌子,搬了热腾腾的新饭菜上来,在门口排队的那个指挥列队进门,犹如树枝分叉,一队一队的来到固定的桌旁,整个过程如顺流而下,看不到半点窒碍。

“换个地方喝茶。”王厚清了清喉咙,还是盐吃多了。

依从王厚的吩咐,一行人换了一个地方,知寨衙后的舆图室中。

室内正中央摆着五尺见方的沙盘,一面墙上挂着一大一小两幅地图,离门稍远的两面墙,是两个大号书架,上面林林总总摆放了十几个舆图卷轴,以及大量书册。

十几二十人挤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舆图室,立刻就显得狭窄起来。

墙上的地图,大的是宋辽边境,小的是安肃军,都有着比例尺和图标,上面的标志,能看到所有已经查明的驻军和军事设施。

房间中央的沙盘,则是更近处的图示。

一南一北两座城,南面是天门寨,北面写着天雄城,两城中央,是连绵的房屋,一座座只有指头大,有街有巷,很是精致。

两座大城附近,都还有几个小寨,将大城保护在中央。

如果仔细对比,除了内部建筑物的细节上,两座城寨的城池结构几乎是一模一样,包括炮垒,包括城墙,包括附堡的布置,都是一样,仿佛是照着一张图建起来的一般。

应该是才做的,王厚瞥了秦琬一眼,这一位,知道自己任务在哪里。

低头看了国境对面的天雄城内外结构一阵,王厚忽然道,“武学那边在说,十倍以上的兵力围困,一个月以上的时间,付出三倍以上的伤亡,才有可能攻下辽国设在边境上的棱堡。

秦都监,你怎么看?”

秦琬不屑:“一群书呆子,武措大,笔上谈兵,”

“是纸上谈兵。”王厚更正,斜着眼看秦琬,“装粗人装昏头了?”

“末将就是粗人啊。”秦琬笑着,眼神里透着精明干练。

“但玉昆相公信了那些‘书呆子、武措大’的话了,过一阵子,要开始轮调各地守将去上……”王厚皱起眉想了一下,“短期培训班。

三班院的那一班人,已经被关进去了,不学出个成果,别想出来领兵了。”

秦琬愣了一阵,苦笑起来,“又是相公想出来的点子?”

“还用说?”王厚道。

秦琬他是武将子,不是卒伍出身,读书识字那是不必说的,就是兵法,也是从小被家里教。

真的要被调回去参加什么短期培训班,他还真不怕不能过关,不过是考试罢了。

只是他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事,让在任武将回去上学……莫不是要整军吧?

心如电转,秦琬道:“相公要办培训班,肯定是因为有用。

等调末将回去,肯定好好学,考个头名出来,不丢定州路的脸。”

“好好学那自是好的,不过要在武学里争个头名,可没那么容易。”王厚回头,冲着一人笑道,“是不是,文走马?”

秦琬望过去,只见那人黑黑瘦瘦,手脚纤长,站姿挺拔,十二分的精明干练。

“末将文嘉,定州路走马承受,见过都监。”他出列向秦琬行礼。

走马承受原是天子耳目,现在是都堂耳目,这位新任走马承受,秦琬知道有这个人,但还是第一次通名拜见。

王厚在旁介绍,“文走马是武学上舍及第,依三舍法直接授官。

文走马,你来跟秦都监说一说,要攻下天雄城,得十倍兵力,三倍伤亡,一个月时间的。”

秦琬就见文嘉应诺上前,拿起沙盘旁的教鞭,指着沙盘中央,“诸位可看,天雄城从里到外,完全模仿天门寨的样式。

不仅天雄城如此,东北方向上的威雄、定雄两城,也同样如此。

都是标准的棱堡,不过……都是过去的标准。”

秦琬不快哼了一声。

文嘉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都属于老式的棱堡。

也就是在普通的矩形的城池外,于四角上修起外凸的炮垒。”

“每座炮垒中空,上下分三层,里面能安装的四寸以上的重炮,只有两到四门,加上三寸以下的快炮,最多也不过八门而已。

不是不想架设更多,只是空间不够。”

“天门寨的四座炮垒,六寸炮总计四门,架设在底层,四寸炮共八门,都在顶层,中间一层,是速射快炮,同样是八门。

平均每座炮垒五门火炮。”

“而辽国喜欢加强重火力。

所以辽国在炮垒里面安装的火炮都超过天门寨,平均每座炮垒的火炮在七门以上。”

文嘉说得详细,秦琬没说话,只一瞥,他手底下的副将就跳出来,不屑一顾:“都不是什么秘密了,谁人不知?”

文嘉涵养极好,依然当做没听见,将教鞭又一指,指着两城中央的市镇,“位于安肃军边境上的石子铺,本来就是北地的三大榷场之一,仅次于白沟驿,同时也是河北通往辽国的几条主要道路之一。

为了防备辽国,才有了石子铺附近的天门寨。”教鞭又移到了铁路上,“也正是有天门寨和天雄城对峙,才有两国将铁路修到这条路上来。”

将教鞭收起,文嘉望着秦琬,“正因为修得太早,才会只在旧时城寨模式上打补丁,修起来十几年就显得过时了。

当然,也是因为这些年军事工程学上的发展十分可观的缘故。”他嘴角扬了扬,“如果将军上京,可以去武学看一看。

或者走一走京郊,按开始修造的时间为顺序,参观一下现已完成的十七座棱堡。

看看这些年,军事工程学的进步有多大。”

军事工程学。

这个词一听就是只有韩冈才能生造出来,秦琬自不便说什么,平静的看着文嘉。

文嘉腰背又挺直了一点,小胜一把,有些得意,将教鞭重又一指,点在炮垒之上,“评价棱堡好坏的原则只有两个。

第一、火力无死角,第二、永远能在一点上集中更多的火力,压制住城外的敌军。

北境的棱堡,如果用这两条标准与新式棱堡对比,都不符合要求。”

“那天门寨这边要怎么改?”秦琬问。

“没必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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