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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翁府一会(2)(2/2)

“奴才在。”

“朕看,就让翁同龢进南书房吧?”

还不等文庆说话,翁心存和翁同龢赶忙跪了下来:“臣请皇上收回成命。”

“为什么?”

“臣子略有薄才,却于礼仪教化殊有未通之处,平日里臣子更是秉性荒疏,臣恐他言语失措,处事荒唐……”

“荒疏?

还荒疏得过老五吗?

老五就在这里,你们问问他。”

奕誴嘻嘻一笑,接口说道:“圣明无过皇上,臣弟为人最是荒唐不过,上一次臣弟在家中请客,全无酒菜预备,只是准备了一大锅的韭菜包子,吃起来又辛又辣,偏生这些人还不敢不吃,只是吃过之后,那厅中的味道,却很是不堪入鼻呢!”

众人扑哧一笑,只听皇帝继续说道:“南书房本来就是朕与词臣赏风弄月之地,也不必学那些太多的朝臣礼仪。

便是翁同龢偶有失节,朕也不会怪罪的。”看翁心存还要再劝,他说:“世宗皇帝年间,有桐城方苞布衣入值南书房,中外传为佳话,错非是你对他的才学有不放心的地方,其他的,就不要多说了。”

翁心存心中又苦又涩!

入值南书房便是天子近臣,以布衣相充在本朝不乏其人,圣祖朝有高士奇,世宗朝有方苞,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只是,皇上钦点翁同龢入值南书房,在朝臣看来,又是一位政坛新秀崭露头角,而在南书房伴读,名义上是词臣,不过皇帝所处置的皆是军国之事,万一有征询之语,传扬出去,旁的人都会认为是翁心存父子借机在皇上面前进言——若果和军机处的奏对偶有不符,……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翁同龢毕竟是年轻人,没有父亲想得那么多,闻言大喜过望,他自己不好说话,只是用很是期待的眼神看着父亲:“翁心存?”

“啊,臣在。”

“这一次到热河行宫去,就让翁同龢也随扈吧。”

见皇上圣意已决,翁心存不能再说旁的,和儿子一起叩头谢恩:“臣领旨,谢恩。”

皇帝让两个人站起来,对翁同龢说:“你是布衣入值,有些话朕总要说在前面,也免得日后你身犯咎戾,有人说朕不教而诛。”

翁同龢不敢怠慢,再一次跪了下来,因为已经确定要入值南书房,就不能再以学生自称,而是要称臣了:“臣,恭聆圣训。”

“朕为人最是简单,对身边近人只求德行,心地。

才学嘛,倒不会苛求过甚。

这德行,就是精白一心以侍朕躬,存了这样的心,便是偶有咎戾,朕也会容让一二;若是你以为身为朕身边之人,便做一些不当之为,朕处置起来,也绝对不会考虑你是何人子弟、家世背景!

这一节,你一定要千万记住。”

怀着一则以喜,一则以惧的心情在门口跪送皇上登轿而去,翁心存和儿子回到厅中,老人接过下人递上来的手巾把擦了擦额头,叹息了一声:“哎!

龢儿?”

“儿子在。”

“皇上召你进南书房,正是天恩浩荡,施与祖宗,你心中可有什么定见吗?”

“儿子以为,南书房本来是词臣所处之地,儿子又全无功名,当全以文字之役供皇上趋走,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

“说得好!”翁心存少有的大声当面夸赞着儿子:“你能够有这样的见识,我就放心了。

只盼你能够秉持这一刻的恬淡自处之道,日后常伴君侧,文学之道,大可以一展你多年所学,其他的,你记住,便是一个字,也不可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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