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荒唐贝勒(4)(1/2)
第17节 荒唐贝勒(4)
渐渐地,奎大奶奶不能忍耐了,终于有一天发作,“你倒是有完没有完!
我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她厉声质问。
“就是大嫂说的,自己人嘛!”兆润涎着脸说,“大嫂,你那儿不花个几两银子?
就算行好吧!”
“好了!
这是最后一回!”奎大奶奶将一张二两的银票摔在地上。
兆润还是捡了走,而且过不了三天还是上门。
这一次护卫不放他进去了。
“找谁?”
“咦!”兆润装出诧异的神色,“怎么,不认识我了?
老马!”
“谁认识你?
得,得,你趁早请。”
兆润一时面子上下不来,既不能低声下气跟他们说好话,便只有硬往里闯。
这一下自然大起冲突,好几个人围了上来拦截,其中一个出手快,叉住兆润的脖子往外一送,只见他踉踉跄跄往后倒退,却仍立脚不住,仰面躺了下来。
如果他肯忍气吞声,起身一走,自然无事,但以兆润的性情,不肯吃这个亏,存着撒赖的打算,希望惊动奎大奶奶,好乞怜讹诈,便站起来跳脚嚷道:“你们仗势欺人。
我跟你们拚了!”
这一声喊,惹恼了载澄的那些护卫。
在王府当差的,最忌‘仗势欺人’这句话,所以这一下是犯了众怒。
领头的是个六品蓝翎侍卫,名叫札哈什,曾在善扑营当差多年,擅长教门的弹腿和查拳,这时出腿一弹,将个正在揎拳掳臂的兆润,扫出一丈开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这一次兆润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打死人罗!
救命啊!”的极声高喊。
“这小子作死!”札哈什咬着牙说:“把他弄进去。”
于是上来三四个人,掩住他的嘴,将他拖了进去,在马号里拿他狠揍了一顿。
揍完了问他:“服不服?”
怎么能服?
自然不服,但不服只在心里,口头上可再不敢逞强了,“服了!
服了!”他说:“你们放我回去吧!”
“当然放你。
谁还留你住下?”札哈什说,“可有一件,你以后还来不来?”
“不来了!
再也不来了。”
“好。
我谅你也不敢再来了。
你走吧!”
开了马号门,将兆润撵了出来。
他只觉浑身骨节,无一处不酸痛,于是一瘸一拐地先去找个相熟的伤科王大夫。
“二爷,你这伤怎么来的?
是吃了行家的亏,皮肉不破,内伤很重,可得小心!”
“死不了!”兆润狞笑着,“你先替我治伤,再替我开伤单。
这场官司打定了。”
王大夫替他贴了好几张膏药,又开了内服的方子,然后为他开伤单,依照兆润的意思,当然说得格外重些。
回到家却不肯休息,买了‘盒子菜’,烙了饼,把他一帮好朋友请了来,不说跟奎大奶奶索诈,只说无端受那班护卫的欺侮。
向大家问计,如何报仇雪恨?
“澄贝勒还不算不讲理的人,应该跟他说一说,他总有句话。”有人这样献议。
“他能有什么话?
还不是护着他那班狗腿子!
我非得双那班狗腿子吃点苦头,不能解恨。”兆润问道:“咱们满洲的那班都老爷,也该替我说说话吧?”
“来头太大。
谁敢碰?”
“润二哥,”兆润的一个拜把兄弟说,“你如果真想出气,得找一个人,准管用。”
“谁呀?”
“五爷。”这是指惇王。
“对!”兆润拍桌起身,顿时便有扬眉吐气的样子,“这就找对了。”
如果是想在载澄身上出一口气,只有请惇王来出头。
当然,能不能直接跟他说得上话,或者他会不会一时懒得管此闲事,都还成疑问。
但要顾虑的,却还不在此。
“老二,”兆润的一个远房堂兄叫兆启的说,“你别一个劲的顾前不顾后,第一,得罪了六爷,犯不上,再说句老实话,你也得罪不起。
第二,这件事到底是家丑,不宜外扬。”
前半段话,兆润倒还听得进去,听得后半段,兆润便又动了肝火,“照你这么说,我就一忍了事?”他又发他大哥的牢骚,“我们那位奎大爷,才知道什么叫家丑!
如果我要替他出头理论,他能挺起腰来,做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儿,我又何至于吃那么大的亏?”
在旁人看,家丑不家丑的话,实在不值得一提,因为家丑能够瞒得住,才谈得到不宜外扬,如今‘澄贝勒霸占了兆奎的老婆’这句话,到处都能听得到,已经外扬了,却默尔以息,反倒更令人诽薄。
要顾虑的是不宜得罪恭王,诚如兆启所说的,兆润也得罪不起。
“三个人抬不过一个理字去!
六爷挺讲理的,也并不护短,澄贝勒的事,他是不知道,知道了不能不管。
照我看,最好先跟他申诉,他如果护短不问,就是他的理亏。
那时候再请五爷出头,他也就不能记你的恨了!”
说这话的,是兆润的一个好朋友,在内务府当差,名叫玉广,为人深沉,言不轻发,一发则必为大家所推服。
此时提出这样的一个折中的办法,包括兆润本人在内,无不认为妥当之至。
于是就烦玉广动笔,写了一张禀启,从奎大奶奶失踪谈起,一直叙到护卫围殴。
第二天一早,请兆启到恭王府投递。
恭王府的门上,一看吓一跳,尽管澄大爷在外荒唐胡搞,还没有谁敢来告状。
这张禀启当然不敢贸然往里投递,直接送到载澄那里。
载澄很懊恼,但却不愿责备札哈什。
想跟奎大奶奶商量,却又因为替兆奎谋取副都统的缺,不曾成功,难以启齿,一时无计可施,便把这张禀启压了下来。
一压压了半个月。
而兆润天天在家守着,以为恭王必会派人来跟他接头,或是抚慰,或是询问,谁知石沉大海,看来真的是护短而渺视,心里越觉愤恨。
于是又去找玉广,另写了一张禀启,半夜里就等在东斜街惇亲王府,等到惇王在五更天坐轿上朝,拦在轿前跪下,将禀启递了上去。
奎大奶奶的事,惇王早有所闻,只是抓不着证据,无法追问。
这时看了兆润的禀启,勃然大怒,在朝中不便跟恭王谈,下了朝,直接来到大翔凤胡同鉴园坐等。
等恭王回府,一见惇王坐在那里生气,不免诧异,奕誴仍旧是兼着海军大臣和宗人府的差事,奕不以为他此来是为儿子,只当是皇上今天在朝会上所定下来的,明年过了八月十五,起驾东巡之事,所以也不先问,只是亲切地招呼着。
老弟兄窗前茗坐闲话,看上去倒是悠闲得很。
也不过随意闲谈了几句,惇王还未及道明来意,听差来报,总理衙门的章京来谒见,恭王又要问事,左右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的辰光,方始结束。
“我这儿有件要紧的东西。
你看吧!”惇王将兆润的禀帖交了出去。
恭王先不在意,看不到几行,勃然色变,及至看完,见他嘴唇发白,手在打颤。
气成这个样子,惇王倒反觉不忍。
“这些事,我都不知道。”恭王的声音嘶哑低沉,“不过也在意料之中。”说着,便掉下泪来。
惇王不知道怎么说了?
来时怀着一团盛怒,打算责备恭王教子不严,要逼着他有所处置。
此时却不忍再说这话,然而不说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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