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BJ欢迎您(2/3)
真的是老百姓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把家里的家禽、家畜、粮食、蔬菜,能拿的都拿出来,支援红军来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啊。
在真正的操作中,整个中原地区,红军指战员是不仅是在发动群众,也是在求助群众。
怎么求助的?
总不能真的只是挨家挨户去讲道理、讲信仰、讲未来吧?
那跟现在的老板给员工画大饼有什么区别?
那样发动,肯定是发动不起来的。
还是得给看得见的好处。
一推车的物资,价格是多少,能抵解放区的多少报酬。
解放后这些功劳,能换多少地,多少田,家里的子女今后参军能不能优先,工作能不能安排,等等等等。
当时是有这个物质基础,广大的老乡们才会争先恐后给红军帮忙。
党和解放军是在用未来和眼前的收益,给老乡们兑现好处,才能把群众广泛地发动起来。
在这个基础之上,物质条件充分了,再谈信仰,这个信仰才有得谈!”
“胡说八道!”谢主任不服道,“那么多十几岁就牺牲的烈士,连利益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人家怎么就敢冲上去?
你简直是在侮辱先烈!”
“谢主任,你这个理解,还是不到位。”江森道,“我们当然不能否认,一些烈士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牺牲了,满腔热血,牺牲得非常壮烈。
但是这更应该叫作朴素的阶级情感。
他们在十几岁的时候,心里头想着的是国恨家仇,是家里被敌人杀害的亲人,是跟敌人的不同戴天,为了给家人报仇,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千千万万个这样的人,组成我们的解放军,千千万万的和敌人不共戴天的阶级情感,凝聚成了解放军强大的意志力和战斗力。
但是这样的战斗力和意志力,还有阶级感情,距离信仰还是差了一步。
什么叫信仰?
不是因为我心中有仇恨,我才能豁出命去,而是因为我真的知道我走的这条路是对的,所以才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有些人家里没那么惨的,为什么也能抛头颅、洒热血呢?
地主家的孩子跟着红军走了,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要再继续剥削穷苦人,这叫信仰的觉醒。
穷人家的孩子,知道自己不光是为自己家里的人报仇,也是为全中国千千万万个家庭在流血,知道打完仗后,我们要建设一个新世界,而不是打完了就算了,这叫信仰的觉醒。
信仰不是一两句话脑子上头的事情,信仰是在战斗的过程中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们来自哪里,我们走向哪里,所以我们要做些什么、如何去做,无数次茫然、无数次疑惑,甚至无数次动摇,最终才站定脚步,坚定决心,成为一生不变的志向和动力。
所以信仰为什么不能和利益共存?
坚守信仰,那是做事的方向,搞好利益关系,那是实现胜利的方法。
战士打赢了仗,要不要奖励?
如果有战士说,我就是为了当将军来打仗的,你要不要让他参军?
为什么不?
为什么要否定个人对物质和精神的需求。
共产党做事,讲个实事求是。
承认个人在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上的需求,有那么困难吗?
当时全国那么多人,有多少人能靠你几句话就跟你走了?
毛主席说得好,手里没把米,鸡都唤不来。
老乡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饭。
跟着红军吃饱饭,算不算好处?
当然算的。
跟着红军不让人欺负,算不算好处?
当然也算的!
只讲信仰,不讲利益,信仰不能长久,那是假信仰。
只讲利益,不讲信仰,利益没有归处,只能走向灭亡。
对岸以前最爱讲三民主义,信仰讲得漫天飞,结果呢,国统区老百姓跟着他们没好处,跟着我们有好处,全跟红军走了。
为什么要否认这点?
当然只讲利益,不讲信仰的,放在当年就是军阀、土匪,早晚也完蛋,对不对?
所以谢主任,不要拿信仰出来说空话,要说呢,我们就信仰和利益两个一起说。
不然咱们的结果,跟对面是一样一样的,要么就是满盘皆输,要么就是走向完蛋。
而且现在不比当年。
当年的红军,都是苦过来的人,对敌人有阶级仇恨,可能确实不需要什么利益先导,红军战士靠血肉之躯也能抗美援朝。
但我们现在呢,我们现在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们每个人,都是当年淮海战役推小板车的老乡,而不是当年的红军。
我出国参加比赛,你问我,为国争光重要吗?
当然重要。
但是我还想说,为自己争取一点利益有错吗?
我以抱着拿世界冠军的目的,我以拿到冠军之后国家能给我安排更好工作的心思去参加比赛,同时我也不忘国家,我也在赛场上奋力拼搏,矛盾吗?
哪里矛盾了?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你要动员我为全局着想,我是举双手支持的。
你问我爱国不爱国,我肯定是爱国的。
毕竟除了中国,我哪儿都去不了,中国是我唯一能待的地方了,傻逼才不爱国。
可是你现在说,让我以少拿一点利益为代价,跟你们去实现信仰……谢主任,我不说我吧,我这个人不配入党。
但我反问您,您有这个觉悟和决心吗?
您要有,我也一定不含糊。”
谢主任立马昂首道:“我当然有!”
“好!
佩服!
那我也不含糊!”江森不带废话的,从棋盘上抓起一把黑子,放在了棋盘上,数了下,正好十颗,“冲您这句当然有的话,您这个一九开就不合适,您既然有这个觉悟,我就不客气了,咱们干脆,五五开!”
江森把棋盘上的棋子一分为二,五颗棋子推到了谢主任跟前。
“这一半,信仰归您,这一半,利益归我!”
“我草……”谢安龙当场爆了粗口,这狗日的跟他说了半天信仰、利益、小推车,感情是在这里埋伏着,“你……你少拿这个来顶我!
我们说的利益,和你说的利益是一回事吗?”
“具体利益可能不是一回事,但信仰肯定是同一个信仰。”江森道,“我是信仰马列唯物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信仰共产主义的,您呢?”
“我……”
“你肯定也是的,对吗?”江森都不用谢安龙答话,但是随即又话锋一转,“不过呢,谢主任,我这个人,讲的是是知恩图报。
而且在我这儿,先有国、后有家,要不是国家和政府,我今天压根儿坐不到您面前来,说不定好几年前就已经饿死了,也可能被我爸卖给什么人,打断了手脚,扔到路边讨饭。
所以就冲这份恩情,理当大局为重。”
江森把自己的这边的棋子,往谢主任跟前推出一颗。
谢主任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这时江森却抬起头来,问谢安龙道:“但是谢主任,我知道,这个价,您肯定还是不满意。
可是剩下这点利益,您给给我个具体的理由,我为什么要让出来吗?
我们的小推车,接下来该怎么推,才能推出共同胜利的局面呢?”
江森摁着一颗黑子,在两边来回拨动。
谢安龙脸色比黑子还黑,不知不觉间,他居然就被江森牵着鼻子走了。
而且从头到尾,他好像都没说过什么话……
但此时此刻,他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的底线其实是三七开,可面对江森这种沪旦高材生,他确实,感到了字面意义上的力不从心。
开除、雪藏、打压,种种这些他能想到的招式,对江森来说,根本没用。
“不如我来提个意见吧。”谢安龙沉默着,江森忽然又开口道,“剩下这颗,就当给我个自由。
以后有比赛,你们喊我一声,能去我就去,不能去也别勉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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