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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上天界诸圣无情,返人间道人有信(三)(1/2)

想想也是,王登库策划了谋刺皇帝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拿出点家底来?

虽然如今黄元霸不知所踪,但当日在王家当客卿时,他着实出了一大批货给王登库,其中自然有御虚照影阵这种价格不菲的玉符阵。

然而身上有玉符的人未必会一直将玉符带在身上。

这种符阵只要启动,哪怕将玉符埋在土里也不会影响阵法的效果。

总算符玉泽聪明了一回,找不到玉符便找人。

无论符法门槛多么低,起码也得觉醒灵蕴。

不到片刻功夫,所有灵蕴觉醒的番僧们便被捆了起来,等候发落。

崇祯脸色煞白地坐在御辇上,看着雨中大秀恩爱有伤风化的钱逸群,心中纠结不已。

作为一位皇帝,对于任何一个可能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和权力的人都不会放心。

然而钱逸群这些天来跟他形影不离,让他品尝到了友情的滋味。

这味道对于孤家寡人来说充满了诱惑力,但是皇帝这一职业又对其有天然排斥。

若是放在任何一个清朝皇帝身上,自然就没了这份纠结,反正他们有的只是奴才,高兴了给块骨头,不高兴就拉出去砍了,抄家灭族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钱逸群此刻满眼里只有以琳,笑道:“刚才在上面见到岳母大人了,原来你这九条尾巴是遗传她的。”

以琳头顶耳朵抖了抖,柔声道:“你再敢取笑我,我便再也不见你了。”

“你这也算是威胁么?”钱逸群越发搂紧以琳,道,“你这叫自虐呀。”

以琳只觉得心里甜蜜蜜的。

听着钱逸群的心跳,仿佛在听一曲天籁之音。

抿嘴不语。

这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九娘娘,你还真是招了个好女婿。”高仁大笑道。

“照这看来,不日你就要去道士家提亲啦。”

天上众人神魂并未离去,各个将这下面的一举一动收在眼中。

九娘娘看了片刻,想起了自己当年岁月,叹了口气道:“本没想这小道士能逆天改命,如今他乱了定数,上面肯定有话传下来,也不知吉凶祸福。”

苦尘看着下面那对痴男怨女,摇头道:“情爱如病。

何以痴愚如是?

无论祸福,皆其自招。”

五台山来的文殊后身合什道:“不知是谁家弟子,做出这等悖天乱道的事来,其师也难脱其咎,可怜可叹。”

“谁又能说,天意不是让他来乱一场的呢?”张天师冷冷道,“关老夫子曾细细推衍五十年后种种,华夏陆沉,血流漂杵。

野兽食人。

这般天意,乱了也罢。

反正总不会比那惨状更惨了!”

“哈,”文殊后身笑道,“天师对天意有如此怨气。

当年为何投降金国、蒙古呢?”

当年宋室失了九鼎,中原为异族所占据,先是女真。

后来又是蒙古。

对此事上,无论道门佛宗。

无不屈膝以侍。

道门之中,长春真人又率弟子北上大雪山见成吉思汗。

故而全真教在元初显赫一时。

然而这段历史却被后人说是道门失节,全真卖国。

“你佛门好像上表劝进更快些吧。”高仁冷冷道。

“不错,我佛门顺应天命,绝不做这悖道之事。”文殊菩萨是大智化身,辩才无碍,口若悬河道:“天命属意金国蒙古占据此地,我等释迦弟子绝没有半点怨气。

身为天师,竟然对做过的事如此抱怨,这岂是修行人所为?”

张天师面沉如水,不与他在口头上争辩。

“和尚也别逞口舌之快,”九娘子道,“你们图谋狐山,围攻我女儿,这笔账还没算清楚呢!”

两位高僧面面相觑,暗道:这倒是一件麻烦事。

“且看上面怎么说吧。”苦尘道,“若是上面要我等赔罪,自然赔给你。

佛门子弟,岂有一句虚言。”

九娘子哼了一声,低头去看女儿与情郎你侬我侬,暗道:这小道士真是个捣乱胚子。

若是安分一些,修个三五十年,我便教他开天辟地之法,让他与以琳逍遥自在度过此生,现如今……只有看上面的意思了。

众人默然之时,这太皇黄曾天上不断有神识涌动,那是其他圣人不愿露面,只是以神识窥探。

不一时,天上鼓瑟吹笙,雷鼓电槌,六条苍龙架着一辆金车从天际遥遥驶来。

众人站成一排,目视这华车落下。

车上端坐一个中年道人,散发披肩,只系了一条一字巾。

他并不下车,见了众人,道:“告罪告罪,让诸位道友久等了。”

“老师折煞学生了。”众人纷纷行礼,毕恭毕敬,莫敢放肆。

那道人回了礼,道:“诸位道友,据贫道所闻天命,下面那位道长,当承神霄一脉。

天师,这事却与你有关。”

张显庸上前作揖道:“学生自当理会,不知可有天机预兆。”

“已经有了,”那道人微微笑道,“诸位不见他身上的混元法衣么?”

众人默然以对。

九娘子暗道:莫非这法衣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拿到的?

竟是天赐!

天灵地宝,皆是有缘者得之,有德者居之,有道者宝而藏之。

诚如寻常人在地上捡到一块金子,并不能分辨这是巧合还是天赐。

然而对于这些圣胎结就的圣人来说,巧合得之与天赐所得,完全是天壤之别。

巧合得之,只是有缘。

缘尽便散,不能长久。

天赐所得,则是有道,宝而藏之,一得永得。

混元一炁法衣的地位之高,威能之大,即便是这些圣人都不敢染指。

之前他们以为这是缘法,只是默默看着,看缘尽之后归于何处。

此刻听这位老师说来,竟然是天赐的预兆,内中不由纷纷暗道:不知这道人是哪位圣真乘愿再来。

连这法衣都带入人间了!

“老师,”张天师微微躬身问道:“既然道友已经得了法衣。

自然可以循宗了,还有什么学生可以效劳之处?”

“三天雷霆都司印。”道人淡淡道,“这得给他。”

张显庸身形微微一颤,一躬到底道:“学生明白了。”

“你还没明白彻底,”那道人呵呵笑道,“这位道友非但承祧神霄一脉,掌三天雷霆都司印,还要兼任六道祀。

唔,文殊道友。”

“学生不敢当老师谬赞。”文殊后身连忙出列,行礼如仪。

“姑且不说你尚没印证文殊广法天尊法身。”那道人脸上的温润渐渐消散,寒意渐起,“即便等你印证了,那位道友的师尊也不是你能非议的。

须知: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万般因果,口业为大。”

文殊后身心中烦乱,不等一躬行完,竟然坠入下界去了。

众人忍不住追视过去。

只见晋地五台山上一座禅房里,一个白须老僧浑身大汗,面上惊恐不已。

众人回想起刚才文殊后身说“其师难脱其咎”的话,心中纷纷暗道:若是证了文殊菩萨果位尚且不能非议。

那位老师岂不是四梵天之上的神人?

张天师看了一眼身边的道人,低声问道:“原来不是你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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