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八章 看谁人更多(1/2)
“无耻的蛾贼,有本事你们别跑!”
泰山群寇已经快被气疯了,仗打的憋气,敌人的挑衅更让他们火冒三丈。
他们不知道戏志才和头领们的算计,也体会不到戏志才心中的悲凉,此刻,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追上这些可恶的黄巾贼,将他们撕成碎片。
“站住,不要脸的贼!
敢做不敢当么?
看看到底谁才是乌龟王八蛋?”
山贼们挥舞着兵器,在山间纵跃如飞,可却迟迟无法追上敌人,气得大喊大叫,怒气却是越垒越高 。
“你们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山贼走山路固然很快,不过,刚放下刀枪一年,也曾在山里钻来钻去,和官军捉迷藏的黄巾军,走起山路来也是驾轻就熟。
他们不但凭借先前拉开的距离轻松将山贼甩在身后,而且还有余力与山贼们对骂。
“靠锄头在土里刨食的是本分人,拿刀剑抢食吃的才是贼!
老子今年一个人就开垦了四十亩水田,走遍天下,谁人敢说老子是贼?”
说话的是一名骨架甚大,身材本应该很魁梧,却因为皮肉干瘪,显得有些不搭调的大汉。
可以想象,要不是挨了太多饿,这人本应该是个铁塔般的壮汉,而不是现在这副骨架子似的模样。
他一边骂,还不忘俯身从地上捡些石头之类的东西,向身后乱砸:“要不是你们这些贼来搅事,老子正在家里攒力气,等着明年再开十亩地。
把份额都用掉,再把今年那四十亩好好拾掇拾掇呢!
多好的雪啊!
明年肯定是好年景!”
朴实到极点的道理。
让山贼们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躲避山上丢下来的石头。
追击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放慢了下来。
“那咱也不是贼啊,不下地干活的,都是各位当家,咱们这些喽啰还不是平时拿锄头,战时拿刀?”有人很委屈。
泰山贼这么大的规模,光靠抢掠怎么可能供养得起?
他们也是种田的,臧霸占了琅琊,又对泰山、青州虎视眈眈,无非也是盯上了这两处的人口和土地罢了。
真正脱离劳动的。
只有头目和头目们的亲兵,就如孙康的那三百甲士一样,这些都是各家的私兵,是真正的精锐,职业士兵。
其余的贼兵都是半农半贼,地位越低,和农民就越为相近。
“四十亩?
还是水田?
一个小兵……连兵都不是,咋就能有这么多田土呢?”懂行的就纯粹是羡慕了。
在青州,一亩地的产出在一百斤zuoyou。
水田比旱地还高不少。
五十亩地,一年的产出,往少了算,也有五千斤了!
五十斛粟米啊!
就算缴一半的税。
一个人一天吃两升,一年收获的粟米也能剩下一大半。
这几年下来,不就成了富户吗?
说不定都能供个子弟读书了!
早就知道青州由乱转治后。
变得富庶起来,可谁能想到竟然富到了这种程度呢。
难怪这些连兵都不是的民壮敢来和大当家拼命了。
要是换成自己,家里有这么多田地。
天黑闭眼的时候,有这么大盼头,谁敢来抢,自己也是要拼命的啊!
听说骠骑将军也对大当家和诸位当家提出过招抚,听说条件不是很好,要求绝大部分山贼解甲归田,各位当家都很生气,大伙儿也很恼恨。
现在可是乱世!
乱世之中,只有刀剑最靠得住,在土里刨食的是最没出息,也最可怜的,谁都能上去踩一脚。
因此,头领们的愤怒传染给了全军,这次进兵,臧霸军从上到下都憋足了劲,准备好好的出口恶气。
可现在,喽啰们开始动摇了。
一个男丁可以开垦五十亩地,税只是前两年要交一半,后面还会逐年递减……这哪儿是瞧不起咱们啊,分明是天大的仁政啊!
“不在土里刨食,靠双手吃饭的也不是贼!
俺这一年打了上百件农具,还给村里架了一架水车!
工钱只用了一半,就娶上媳妇了,谁敢说俺是贼?”
“对,不靠自己的力气干活儿,拿刀来抢的才是贼!”
那壮汉的话引起了一片共鸣声。
霎时间,山上追逃的双方骤然颠倒了wèizhi一般,逃的一方理直气壮,气势如虹;追的一方怒气渐消,眼神闪烁,气势萎靡,却是越追越慢了。
“别听他们胡扯,青州越富,打赢了这仗后的收获就越大。”臧霸并未尽信戏志才的分析,他总觉得徐和应该跟自己一样,是个有野心的才对。
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不好好谈谈条件,就这么毅然决然的出手了呢?
换了自己,就算站在青州一边,也不能赶在这个时候出手啊?
总要等到外敌兵临城下,这才施施然的出现,把早就筹谋好的条件比如:割据泰山郡,默认对济北郡的统辖权之类的要求亮出来,然后再随便与外敌战上一场,让对手知难而退,以保全实力就好。
当年臧霸就是这么和陶谦合作的,把黄巾军赶到青州之后,他就直接占据了琅琊国,还有陶谦的背书。
所以,他觉得戏志才有些过于悲观了,本待再仔细想想。
却没想到田丰居然敢挑衅,他干脆顺势杀上来,想着先打败一路敌军,顺便抓个重量级人质,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
不曾想,敌人还没追杀上,自家的士气却一落再落,他恼怒之余,不由也有些担忧。
青州军表现出来的态度太过自信,太过从容了,难不成徐和真的变成白痴了?
明明就是很精明一人啊?
怎么突然就……
他的鼓舞作用不大,真正的悍匪,用不着他鼓舞,眼睛也在放光,脚下象生了风似的,越追越快。
那些战意低迷的喽啰。
却一心在盘算着,自己若是到了青州当个小民。
一年能积下多少余裕,几年就能过上从前羡慕无比的好日子。
哪里还有什么士气可言?
事实上,刚到半山腰,臧霸的队伍就已经脱节了,悍匪、亲卫们三三两两的冲在最前方,大队人马却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臧霸终于发现不对了,他回首本待向戏志才询问,却发现戏志才压根就没跟上来。
回首向山下眺望时,透过迷漫的雪雾,他发现一小队人正护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向山外退去。
“不好……”他终于警醒。
心中大叫不好。
戏志才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很qingchu这一仗对曹操的重要性,他放弃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事不可为,无力回天!
“止步,快止步!”他声嘶力竭的高喊起来,然而,已经晚了……
“杀贼啊!”西面的山坳处,喊杀声大作。
像是堤坝倾倒。
将压抑已久的怒潮放了出来一般,惊天而起,动地而来!
骇然看去,臧霸正看见老搭档孙观满身是伤。
和尹礼互相搀扶着,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数百豕突狼奔的残兵。
时不时的就会有人突然倒下,滚落在雪堆里。
再不见起身。
在他们身后,两杆‘徐’字将旗并肩而立。
迎风招展,旗下,无数猛士高呼战号,凶猛杀来。
“杀贼!”没等臧霸有所动作,东面的山坡上角鼓齐鸣,竟是管亥去而复返了。
他麾下的万余民兵,似乎完全没受先前败逃的影响,一个个昂首挺胸,战意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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