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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偷牛贼(1/2)

落凤村。

牛圈周围已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几辆警车停在旁边。

刑警队长齐元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皱着眉头,默默注视着横躺在脚下的那具尸体。

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牛仔裤和衬衫完全被鲜血浸透,已经变成了黑色。

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大张着嘴,歪斜的牙齿明显有松动过的痕迹。

双手向上弯曲着,仍然保持临死前的紧张状态。

致命伤口来自头部。

那里有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切口,可以看见粉腻的脑浆。

旁边地面上还扔着一把带血的锄头。

透过钢丝网隔绝的警车后厢,可以看到一张神情呆滞,垂头丧气的面孔。

那是村里的一名护村队员,就是他用这把锄头打死了偷牛贼。

围观的人群密密麻麻,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到处都是。

尽管已经从局里抽掉了一部分增援过来,也只能是勉强维持秩序。

“格看见了,那个睡在地上呢就是偷牛贼。

昨天晚上被打死了,真是活该。”

“是哪个打呢?

格是小勇?”

“是了嘛!

喏,格见啦,警察已经挨小勇抓了在车上关起。

尼玛了么,说起来也是,警察来呢晚,小勇要是不动手,那个憨贼可能就要跑掉。

这哈好了,人死了,麻烦也来了。”

警车侧面的空地上,落凤村的支书和村长正在与办案的警察据理力争。

“同志,这个事情应该不是我们村民的错。

他进来偷东西,难道我们还不能动手吗?”

“警察同志,昨天晚上的情况你们是没有看见。

这个偷牛贼真的很凶啊!

一个人就打翻了我们村几十号人,要不是小勇看准机会一锄头砸过去,恐怕他早就已经跑掉了。

事情得分两面来看,我们这也是正当防卫,总不能挨了打不还手啊!”

黄河走到齐元昌身后,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尸体,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叹:“齐队,这家伙看上去年纪轻轻,怎么会这么能打?

一个人干翻了几十个村民……啧啧啧啧!

这种战斗力,恐怕就算是散打冠军也不过如此。”

齐元昌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松开,他淡淡地说:“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

黄河有些愕然,绕到齐元昌前面,认真地说:“落凤村这些人不可能撒谎啊!

受伤送去医院的那些人我全都看过,身上的伤口都是真的。

怎么,队长你以为……”

“不!

我不是这个意思。”

齐元昌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我当然知道事情是真的。

也知道昨天晚上的确头偷牛贼进来光顾。

可问题是,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太过诡异了吗?”

黄河瞪大了眼睛:“诡异?”

齐元昌抬起头,注视着黄河:“一个人真能打得过几十个人?

别忘了,首先发现偷牛贼的护村队员都说,当时这个小伙子摸进来的时候,手上身上没有任何工具或者武器。

赤手空拳,面对几十个手持棍棒的村民……呵呵!

你以为,这是电影里的武侠片吗?”

黄河很不明白。

他按照齐元昌所说的思路想了几分钟,脸上神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齐队,你的意思是,这是一起谋杀案?”

齐元昌摇摇头,闭上双眼,手指慢慢揉捏着鼻梁上端,疲惫地说:“我也看不透。

只是从常理分析,这个案子有太多的不合理。

当然,一个人要是接受过特殊强化格斗训练,以一挡十还是可以的。

可是没有武器,又是在牛圈这种全封闭的环境,几十个手持棍棒的村民冲进来,结果还是被对方打得落花流水。

这种情况就很是匪夷所思。

至少,我做警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

说着,齐元昌蹲下身体,指着尸体上的各个部位:“小黄,你过来看看,这是钝器造成的淤痕,这是近距离撞击造成的伤口。

还有这个,右腿膝盖,之前法医科的同事过来检查过,他的骨头已经粉碎性骨折。

很明显是棍棒类武器击打造成的结果。

这是什么概念?

换了是你自己,如果有人给你膝盖上来了这么一下,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不等黄河回答,齐元昌继续道:“别说你是一个普通人,就算是超人也不行。

你再想想,之前我们询问过那些村民的口供,每个人都说,这个偷牛贼昨天晚上脑袋上挨了致命一击以前,就根本没有倒下去的时候。

他身上的各种伤痕密密麻麻,尸检的时候肯定是无数痕迹标签插满全身。

如此严重的伤势,即便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黄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注视着站在警戒线外围观的村民,不无忧虑地说:“队长,照你这么说,这应该是一起村民集体报复,出手过重,最终导致死亡的案件?”

齐元昌回过头,顺着黄河的视线扫视了一下,压低声音:“从表面来看,应该是。

可这个案子还是有很多我看不透的地方。”

说着,齐元昌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到了尸体表面:“死者身上带着证件,身份已经查到了,是省内郊县上的一个打工人员。

平时租房住在六公里外的另外一个村子。

落凤村这边没人认识他,更不要说是发生什么纠纷。”

“说是偷牛,可是他进入牛圈以后的行为非常怪异。

他咬破了牛背上的皮,抱住牛脖子乱啃,怎么也不像是正常人的行为。

要不是这样做的动静太大,牛疼的一直在叫唤,恐怕也不会引起巡逻护村队的注意。”

“既然是偷牛,那么东西到手以后,就应该赶紧脱身。

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死者有过精神病史?”

黄河没有说话。

这一切,目前都还只是猜测。

当然,猜测也是侦破案件的一种方法,却必须建立在大量证据的基础上。

齐元昌对猜测的一切都没有证据。

他只是按照最符合逻辑思维的方向进行推断。

可是,越是猜测下去,就越发现整个案件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

叹了口气,站直身子,齐元昌拍了怕身上的尘土,吩咐黄河:“先通知死者家属吧!

另外,对落凤村这些人分开来录口供。

如果能够从中发现什么端倪,那就最好不过。”

黄河点点头。

他知道,每当这样说的时候,就意味着齐元昌自己也对破案没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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