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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八十一章 练手(4/7)

沛阿香点点头。

王赴愬犹不死心,试探性问道:“她就不能当我是娘们吗?”

沛阿香忍了半天这个老匹夫,实在是忍无可忍,怒骂道:“臭不要脸的老东西,恶心不恶心,你他娘的不会自己照镜子去?”

阿香姑娘哪怕骂人也是这么不爷们。

王赴愬哈哈大笑,“逗你玩呢,看把你急眼的,”

王赴愬突然收敛笑意,朝沛阿香挑了挑眉头,“你说巧不巧,她喜欢女子。

我……”

沛阿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王赴愬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这个细皮嫩肉的阿香姑娘,真是不经逗,背靠椅背,狠狠灌了一大口酒水,感叹道:“瞧见了曹慈,陈平安这么些个年轻人,他娘的真是一个个的不讲道理,还有没有王法了,比李二、宋长镜都要年轻啊,再想一想自己这几百年光阴,除了吃牢饭那些年,拳脚功夫也没懈怠片刻,真是觉得练拳一事没啥意思。”

沛阿香还在气头上,听啥啥不顺耳,“那就别练。”

王赴愬将那酒壶随手抛入渡船外,笑道:“年轻练拳,是为求个无敌手,年老习武,心气再无,只因为不练会死。

可既然如今只能等死,大不痛快!”

屋内寂静,此后唯有喝酒声。

王赴愬冷不丁问道:“真不能摸?

柳岁余是你弟子,又不是你媳妇,两厢情愿的事情,你凭啥拦着。”

沛阿香一拍椅把手,“滚你的蛋!”

王赴愬委屈道:“我可真走了?

“你都不挽留?

那我还真就不走了。”

“我得换个位置喝酒。”

王赴愬刚起身。

沛阿香就已经一掌打碎柳岁余坐过的那张椅子。

王赴愬坐回位置,晃着酒壶,“人生憾事又多一桩。”

沛阿香突然转过头,神色认真,望向这个脾气暴躁还为老不尊的老匹夫。

王赴愬点点头,双臂环胸,转头望向屋外的云海滔滔,“生平最后一拳,老子要在蛮荒递出。”

北俱芦洲不该只有剑修递剑。

最少得有我王赴愬的拳落在那边的山河,与韩槐子这些剑修的昔年剑光作伴,才不寂寞。

渡船屋外,有白云过去。

白云人生,过去就过去。

同一条渡船上,可能是浩然天下最有钱的一家人,正在算一笔账。

因为陈平安主动要求担任皑皑洲刘氏的不记名客卿。

供奉客卿的俸禄、薪水,刘氏按例每十年发一次,因为品秩高低不同,神仙钱相差悬殊。

玉璞境剑修。

止境武夫。

隐官。

数座天下的年轻十人之一。

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左右的师弟,刘十六的师弟,裴钱的师父。

落魄山宗主,连胜云杪、蒋龙骧、马癯仙三场,打得曹慈鼻青脸肿……

这就是刘幽州的算账。

妇人很是欣慰,儿子的算盘,打得很精明。

既然媳妇儿子都觉得该这么做,刘聚宝就没有异议了,这个财神爷嗓音轻柔,笑问道:“这次在鹦鹉洲包袱斋,花了多少钱?”

妇人一脸迷糊,“啊?”

她记这个做什么。

不是给你丢脸吗?

刘聚宝翘起大拇指,抵住额头,“花钱多少没关系,可粗略记账这种事情,还是要的啊。”

霎时间,妇人一双灵秀水润的眼眸里边,立即就有了幽怨,对不起,委屈,埋怨,伤心,后悔,是你错了……

如那山水画,层层叠叠的颜色,最后加在一起,仿佛便是一句无声言语:不该嫁给你的,你快说几句好话听听。

刘聚宝这辈子最受不得这般风景。

看了片刻之后,刘聚宝笑道:“行吧,那就下次再说。”

妇人点点头,一转头,与儿子闲聊起来,哪有先前半点模样。

刘聚宝却无所谓。

好似一片彩云聚散眼眸中。

这不是美景,什么是?

他之所以有此问,便是欲想见此景。

刘幽州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爹娘总是这样,腻歪得很。

哪怕在山上,刘幽州的出现,都算典型的晚来得子。

所以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

刘幽州在少年时,与父亲曾经有过一场开诚布公的男人对话。

实在是家族里边,有太多那样鸡飞狗跳的事情了,家家户户,没钱有没钱的难堪,有钱也有有钱的吵闹。

所以刘氏祠堂里边,经常会有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女子,她们身边会有个跪在那边一言不发、或是浑然不在意的男人。

“爹,你在外边?”

“嗯?”

“有没有金屋藏娇啊。”

“没有的事。”

“是曾经有过,现在没有了,然后不保证以后没有?”

“都没有。”

“以后的事,现在就能说得准?”

“当然。

你娘刚嫁给我那会儿,我就对她说过,挣钱这种事,别担心,我们会很有钱的。

你娘亲当时就只是笑了笑,可能没太当真吧。”

“娘亲嫁给你那会儿,咱们老刘家就已经很有钱了吧?”

“家里是有钱,可我没有啊,我是偏房庶子出身,忘了?”

妇人起身离去,让父子二人继续聊天,她在自家渡船上,还有几位连一条跨洲渡船都买不起的山上好友,去她们那边唠嗑去,至于一些个言语,她当真不知道藏在其中的虚情假意?

当然知道,她就是喜欢听嘛。

而且她特别喜欢其中两个骚娘们,在自己男人那边藏藏掖掖,变着法子的搔首弄姿,可还不是一堆庸脂俗粉?

你们瞧得见,吃不着,气不气?

她对自己男人,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等到妇人离去没多久。

一条连那飞升境剑修都未必能够一剑斩开的跨洲渡船,竟然轰然碎裂,以至于除了刘聚宝,竟是无一人生还。

连那王赴愬和沛阿香两位止境武夫,都当场死绝。

就像一位飞升境大修士,先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然后在一个近在咫尺处,选择与刘聚宝同归于尽。

只可惜,一身法袍纤尘不染的刘聚宝,依旧安然无恙坐在椅子上,神色自若,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朵金色莲花,随便摘下了其中一朵花瓣。

片刻之后,渡船恢复如旧。

不单单是光阴逆流倒转那么简单。

数次过后,渡船一次次砰然炸裂,刘聚宝一次次摘下莲花,最后一次,妇人再次起身,刘聚宝眼神温柔,帮她理了理鬓角发丝,说一起去吧。

这次出门,刘聚宝解决掉了那个身份是自家供奉的仙人境修士,以及此人在渡船上边动的手脚,此人掌管这条跨洲渡船多年,还是个大名鼎鼎的阵师,至于为何如此作为,以至于连命都不要了,刘聚宝方才倒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在刘聚宝返回屋内后,刘幽州始终浑然不觉。

刘聚宝也没打算跟刘幽州提这件事,一个男人保护妻儿,天经地义,不值得嘴上说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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