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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记125 蒋超诚心拜师(1/2)

蒋超诚心拜师 年老趁意收徒

蒋超掉转身躯,朝上立着。

先进门的那带胡子的老人,坐在当中一把椅上,翘着腿,一手摸着胡须,一手拿旱烟管指着蒋超,先叹了一声气,才说道:“我看你这小小的年纪,为什么不务正业,偷东摸西?

你可知道我是谁,这是什么所在?

拿住贼,照例是什么办法处治吗?”

蒋超笑道:“我知道的!

你们照例拿住了你老婆、你儿媳的野男人,将长头发拴在柱上……”

这一句话才说出口,厅上坐的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大家为什么哄然大笑呢?

原来蒋超随口说这么一句骂那保正的话,谁知倒说着了那保正的阴事:那保正的儿媳妇,就是偷了本地一个秀才,旁人代为不平,替保正的儿子出气,在他媳妇房中,把那秀才捉住。

那地方当时的风俗习惯,拿住了野男人,除痛打一顿之外,将野男人的长发绑在柱了上示众。

示众后又将这人头发割成阴阳头,让这人不能出外;出外就给人指笑。

蒋超一句无心的话,道着了保正的阴事;旁人忍不住笑,保正就忍不住气得发抖了“站起身骂道:“这还了得!

你这贼骨头,竟敢侮辱绅士!

我若不把你淹死,也不做这保正了。”

蒋超哈哈笑道:“你不做保正,就做忘八也够了!”

两排坐的绅士,见蒋超这种嘻笑怒骂的样子,齐声对蒋超喝道:“你这小贼鼻头,真想死吗?

你是外来的贼,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老实说给你听吧:我们这里拿住了贼,只要问明了口供,有正经绅士来保便罢,若没有正绅来保,立时绑上一块大石,往河里一掼,第二天才捞尸埋葬。

你这东西,死在临头,还敢这么胡说乱道!”

蒋超仍是笑着问道:“你们这里,曾淹死过几个贼?

在什么河里淹的?”

坐近的那一个穿长衫的绅士答道:“每年得淹死几个,也没人计数。

这对面就有一条河,你的一双贼眼,还不曾看见么?”

蒋超道:“既是每年得淹死几个,怎么你们这些贼骨头,都还活在这里,不曾送到对面河里去淹死呢?”

这几句话,更把满厅的人,都气得跳起来了:那保正举着旱烟管,跑过来要打蒋超。

蒋超大吼一声,将脑袋一偏,牵扯得柱子“喳喳”作响。

屋檐上的瓦,“哗喇喇”的落下来。

连墙壁都牵得摇动起来,只吓得厅里的人慌了手脚,怕房子坍塌下来,争着往门外跑。

蒋超哈哈大笑:“你们原来都是些没胆量的贼骨头!

这地方有了你们这些东西,岂不辱没了年老英雄!”

大家跑到门外,回头见蒋超停住了头不扯了,方停了步。

只听得蒋超说出,可不辱没了年老英雄这句话。

其中有一个许全泰,是年岁丰家里管庄子的,听了这话,即对那保正说道:“我看这人的气概,不像是个做小偷的!

他既有这种本领,刚才说的话,又是这种口气,必定是来拜我们东家的!

且等我进去,好好的问他一声,看是怎样?”

那保正到了这时,也知道做小偷的,决不会有这般气概,和这般本领!

连忙点头,答道:“不错,不错!

这事是怪我们鲁莽了!

得罪了年老爷的客。

就请你老翁一面去问,一面替我们谢罪!”

许全泰应声“是。”走到蒋超跟前,先作了一个揖,才笑着开口:“你是个好汉,不要和我们一般见识!

我们都是生成肉眼,不认得英雄!

请问好汉:是不是要见敝东家年岁丰老爹?”

蒋超的一双手,被反缚了,不能作揖。

只好把头点了两点。

他这头点两点没要紧,房檐上的瓦又纷纷地掉下来!

吓得许全泰双手抱住头,又要往门外跑。

蒋超止住他道:“因你对我作揖,我的手不能回礼,所以向你点头。

这也只怪你们管地方公事的,太能把公款装进自己腰包了,了,才有这惊吓到你们头上来!”

许全泰见屋瓦不掉了,半晌方敢放下手,说道:“我们这一保内,自从年老爹搬来后,管地方公事的人,哪一个敢把公款装进自己腰包。

不知好汉的话,从何说起?”

蒋超笑道:“既是没人敢吞公款,为什么公所的房屋,造得这么不牢实,房柱上连一个小偷都捆缚不了咧?”

许全泰也笑了,凑过来解蒋超手上的绳索。

蒋超连连摇头:“不要解,不要解!”话未说完,瓦又掉下来好几片。

许全泰连忙缩手问:“怎么不解?”

蒋超道:“你们在地方上当绅士的人,连‘捉贼容易放贼难’的这句话,都不懂得么?

那有这么糊里糊涂开释的道理?”

许全泰问:“依好汉要怎生开释呢?”

蒋超笑道:“是贼应该办贼!

不是贼应办诬告!

怎麽就这么开释呢?”

许全泰心里好笑,暗想:你分明穿着一条女裤在身上,难道还可说不是个贼?

不过你仗着有本领,让人如何能把你做贼办?

现今马马虎虎的开释你,你倒放起刁来,硬要人说你不是贼!

也罢!

你一来仗着自己有本领,我们奈何你不了!

二来仗着是来看年老爹的,我们也不敢得罪!

好,好,算是你厉害!

许全泰想罢,笑说:“我早已说了,我们都是肉眼,不识英雄!

现今谁还说你是贼咧?

这诬告的罪,不待你说,东家知道了,必然重办!”

许全泰正在这里说着,忽听得外面一阵欢呼之声,都喊:“好了,年老爹来了!”

许全泰即撇了蒋超,慌忙往门外跑。

蒋超回头一看,只见那些乡绅,簇拥着一个身材矮小得和十来岁小孩一般的老头儿进来。

他鬓发漆黑,若不是皮肤露出苍老的样子来,谁也得说那人不过四十岁上下。

他穿着一身金黄色的葛布衫裤,左手提一根二尺多长黑中透亮的旱烟管,有大拇指粗细;估量那旱烟管,必是纯钢打就,加上了一层退光漆,提在手中,似觉有些儿分两!

右手握着一把极大的蒲扇,像他这么小小的身材,足够当一把雨伞用!

蒋超一见年岁丰进门,即仰天大呼:“我久闻年老英雄大名,不惮路远前来拜访!

那知道年老英雄的庄客们欺负外路人的本领真大,竟将我绳捆索绑在这里!

这难道就是年老英雄待客之道吗?”

年岁丰听了,哈哈大笑。

走过来,伸手往屋柱上一抹,绑发丝线和绑手的绳索,登时如被快刀割断!

蒋超大吃一惊!

不由得两膝一屈,拜了下去道:“弟子今日才求见得师傅了!”捣蒜似的一连叩了四个头。

年岁丰忙双手搀住,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请快起来,同去寒舍,此地真不是待客之所!”蒋超立起身。

同到年岁丰家里。

蒋超向年岁丰讲了拿裤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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