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超经常去山里夹黄鼠狼、拍松鼠，近两年也多次与金门村的老猎户一块进山当向导，给韩教授他们同行过，也跟过李红旗他们这些贼娃子。

自然也从刘广利口中听过不少传说，知道山里什么东西能招惹，什么东西不能惹。

所以一听陈凌说大秦岭深山老林的豺狗子跑出来了，立马就打了退堂鼓，打消了当向导赚外快的心思。

当天早上，他又通知了几个相熟的人。

加上陈凌去大队说了声，王来顺喊了喊，于是上次跟去的人，这次有一多半都不敢去了。

大部分全都跑来陈凌家帮忙给摘杏子。

今天摘杏子，也跟之前在水库捕鱼差不多流程。

摘好几筐之后，先用五百斤的大磅秤称过斤数，再抬到运输车上，直接一筐筐哗啦啦的倒进去。

车上面铺了厚厚一层麦秸，两侧挂着毛毡布，防止杏子在运输途中过度磕碰。

“素素，咱们光顾着说富贵呢，你家睿睿跑哪儿去了？”

王素素听娘这样说，也是一阵后怕，咬着牙给了儿子屁股两巴掌：“这臭小子就是欠揍，最近还学会爬着上下楼了，一眨眼看不见他，他自己就溜下楼去了。”

“嘿嘿，俺以前在县里录像厅看过录像带的武松……嫂嫂，武松有话说……嘿嘿嘿。”

惹得一帮子小媳妇咯咯笑个不停，倒是觉得睿睿这反应可爱，招人稀罕。

陈凌走到跟前，就看到草丛里满地的羽毛，不过大的尾羽和翅羽很少，全是很细小像是绒毛一样的羽毛。

农庄内准备饭菜的婆娘们那也不遑多让，也在说些什么陈凌长得好，还会赚钱，让王素素看紧点，可别演了武松，让潘金莲勾引走了之类的话。

也不能怨她没看好外孙，实在是睿睿这娃比同龄人聪明机灵，每次出门还有两条大狗跟随在身边，小手往前一指，两狗就听话的跑出去了。

“现在素素也不怎么喂他喝奶了，凌子给素素煮的羊奶他也不喝，就爱吃蒸蛋跟肉，刚刚掏鸟窝，还抓起一只没毛的小鸟就往嘴里塞呢……”高秀兰说道。

“嘿嘿，不如说说富贵，富贵不是要上电视扮武松么，不知道那潘金莲好看不好看，嘿嘿，嘿嘿嘿……”

四仰八叉的倒在了草丛里。

要不是王素素知道，丈夫只是帮忙演景阳冈打虎一段，说不定还真的会担心呢。

于是便有怀了身孕的小媳妇问王素素，娃娃平时怎么喂的，一天吃几顿才合适。

“富贵你说咱们这山里到底有啥宝贝？

那些贼娃子这刚养好伤就着急忙慌的往山里走，大喇叭里都喊了山上有豺狗子了，他们还硬要去，这宝贝怕是不简单啊。”

“……”

倒是院子里的一帮婆娘和小媳妇很是稀罕，围着睿睿又哄又逗。

桃树在最中间。

可就算是这样，加上最近山里又有豺狗子群出没，这次还有人敢跟着去。

“那可不是，这小人一丁点大，都知道掏鸟窝了，没听素素说么，还会爬着上下楼哩，别的娃娃像这么大的时候行么？”

“这娃长得就是壮实啊，长大了肯定跟富贵一样，是个大高个子。”

无奈的道：“这臭小子脾气大的。

你爸爸抓的你，你妈妈还打你屁股，我碰都没碰你，就说了你两句，还生起气来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他们摘杏子闹的动静大了点，从树上的鹊巢之中掉了下来，遭了无妄之灾。

只见老太太咬牙切齿的提溜着一个浑身泥土的小奶娃，走了进来。

很多人知道陈凌之前满村子找母猫，是想抓山狸子配种，那时候都笑这小子玩得花。

两人心头一跳，刚想张口说话，这时耳边一声尖锐刺耳的猫叫炸响，像是猫被踩到尾巴的惊叫一般，带着怒气，一只草黄色的猫爪猛地挠了出来。

“俺滴个亲娘哎。”

今天家里果园摘杏子，王存业就把家禽牲口一大早赶了出去。

女人自然也都是年轻的小媳妇，有娃的、没娃的、怀孕的，纷纷讨要纸笔，认真记下王素素的所说这些东西，为了以后能用得到。

瞧瞧这些小媳妇满脸红光的模样就知道了。

毕竟又是遭到狼群驱赶，又是在山里迷路打转转，各种受伤的。

把小东西揍得“爸爸~，妈妈~”的一阵哭喊，模样委屈极了。

果园的桃杏梨三种果树，杏子在最西边，梨树在最东边。

“说那些没意思，从去年就开始在咱们这儿鼓捣了，先是去东岗以前住道士的小庙晃悠，又在各家买罐子买碗的，干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到啥宝贝，这还说他们干啥？”

她一伸手，小家伙就把脑袋往旁边一扭，蹲下来抱他呢，他更是直接把脑袋埋在王素素肩膀上，连看也不看外婆了，闹起了脾气，弄得老太太极为尴尬。

摘着杏子，嘴里话说个不停。

“哼，凌子你可要好好训训这俩大狗，睿睿这小屁娃子的话它们也真敢听，让它们去哪儿它们就去哪儿，带着娃到处乱跑这怎么行？”

肯定是出的钱够多。

两人赶紧起身躲避，王聚胜更是被这山狸子的突然袭击搞得吓了一大跳，直接跌了个大屁股蹲。

王素素早就习惯，索性也不去过多解释。

上次出了一次事，都认为是得罪了土地爷，得到了教训。

走到这里，陈凌已经能听到杂草间的土洞之中，传出一声声细弱而轻微的绵软猫叫，以及两只大猫发出的沙哑的呜呜低吼。

让他们压过了对那些事情的恐惧。

别看没学会几句话，但和两狗，尤其是黑娃那真是能无障碍交流。

“你快过来看看。”

在果园干活的汉子们是这样。

但是狗到底不是人，考虑事情毕竟不比人周到，还是得再约束一下的。

“呵呵，俺家小娃子比睿睿还大几个月，看起来这个头比他还小上很多嘞。

要说不如富贵家伙食好吧，但娃娃吃的，能差到哪去？

俺家娃每天奶粉喝着，鸡蛋吃着，比咱们大人吃的都好。”

虽说有当着陈凌和王素素的面夸奖的成分，但说的也是实话，睿睿的的确确比较壮实，且筋骨强健。

在农村大家都喜欢听这种新鲜刺激的事。

“就是就是，素素婶子她们在家准备做饭呢，听不到，富贵叔伱快说说，那潘金莲咋样，能跟你拉拉手，那啥亲个嘴不。”

“嗨，这臭小子趁娘不注意，指挥着狗，让狗驮着他去小河沟抓水鸟来着，结果还没到小河沟，就看到草丛里有鸟窝，就从狗身上爬下来去掏，我找过去的时候，他刚从鸟窝拽出来一只没长毛的小家伙要往嘴里塞呢……”

“是啊，让他们送老虎的时候，把金莲也跟你送过来，一块演了不就好了。”

这两个大家伙虽然聪明通人性，但是对睿睿太宠太娇惯了，让去哪儿就去哪儿，可能是觉得有自己两个保护不成问题。

这时候的山里人迷信。

“跟你爹一样皮，多大一点，走路还走不稳，就想去掏鸟了。

再指挥着狗到处瞎跑，看我不揍你屁股。”

所以老头就照例去放羊，高秀兰在家带娃来着。

只见距离洞口很近的地方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倏然与他们目光对视上……

山里人谁不知道山狸子野性有多大。

“是哪一窝生猫崽子了？”陈凌走出去便问。

鸡鸭鹅习惯了在农庄周围和山上山下跑动，不用多管，要管的是家里的牛羊。

听高秀兰说儿子掏鸟，这么大点，他走路都摇摇晃晃，还想上树掏鸟窝不成？

只知道给那些肯去当向导的村民钱不少。

老太太见这么多人围着女儿问育儿经，也挺自豪，挺有成就感。

就这么着，不仅睿睿每天的食谱成了香饽饽，还把王素素的孕妇餐、月子餐吃的什么也全都记了下来。

王素素赶紧迎上去，这时看到陈凌也满脸无奈的走进来，就又问：“怎么了吗？

睿睿干啥了？”

“怕啥，咱们本地说的土话说快了他们听不懂，现在春元那鳖孙又在县医院住着，没法跟他们通气，咱们说话要是不照顾着他们，他们根本不知道说啥。”

但是当着婆娘们的面不好意思问，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不是越说越起劲么，各种武松叔嫂的荤段子往外蹦。

陈凌这时刚从树上跳下来，一手拎起一大筐杏子，闻言无语的瞥了他们一眼，“别瞎说，我就是替武松打打老虎就完事了，哪有潘金莲的事，你说的那是西门庆，我又不演西门庆。”

别说是高秀兰一个老人，就是陈凌和王素素带娃的时候，也要把他看紧一点，要是一不留神看不到他，这小东西不带着狗，也能自己在地上爬着，满院子乱蹿。

王素素闻言赶紧起身张望，看了一圈也没找见，喊了高秀兰两声也没人应声，便说：“肯定是我娘带着他出去了。”

人家都要把老虎拉过来让你打了，还说假武松，这谁信啊。

陈凌无奈的说道，儿子记性还真是好，小河沟离得可不近，他这么大一点就知道那里有水鸟了，骑着狗就让它们去抓鸟，真是不省心。

就在两人蹲下来，扒开周围的草，往洞里瞧过去的时候。

“是啊，都带着罗盘嘞，这帮贼娃子找的那能是一般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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