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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洗清她的嫌疑(1/2)

在漆黑的夜色中,她睁着一双澄亮的眼眸,身子本就躺在床沿,这一下坐起来,带得帐幔也是一晃。

看了眼还躺在旁边呼呼大睡的孟姝,沈碧月呼了一口气,掀开帐幔,打算下床,被折腾了一晚上,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僵硬了。

刚刚撩开帐幔,一个冰凉的东西突然圈住她的手腕,将她狠狠往外拽,她下意识用脚勾住了榻脚。

抬眸望去,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她身前,苍白的脸上嵌着一双漆黑的眼眸,黑到仿佛会发光。

“你怎么还在这里?”挣脱了一下,没挣开。

“你私自掺和进来,可有想过孤会来找你算秋后账?”

“我们当初说得很清楚,用他的命,换我的平安无事,你若是想要他的命,尽管拿去就是。”

“所以你就不惜浪费自己的性命去救他?”他有些恼怒,怒到极致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真看不出来,如你这般薄情寡性的人还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是啊,我这人向来薄情寡性,所以您现在最好放手,否则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邵衍瞥了眼榻上的孟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有她在这里,你还敢做出什么事?”

提到孟姝,沈碧月的眉头不禁微微一动。

“怎么,后悔拿她来挡挡箭牌了?”

她沉下脸,低声道:“松手!”

邵衍松开手,看着她向外间走去,尽管孟姝醉得不省人事,但有些话还是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事成了?”

“成了。”

“那就好,算我没白作功。”她很冷静地倒了杯茶,冷不防从背后传来一阵寒意,冰冷得像是一块坚硬的冰,拼命要往她的身体里冲,她忍不住蜷缩起了身子,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邵衍站在她身后,很自然地缩回手,似乎造成她这副模样的人并不是他。

“你既然要代替他成为诱饵,我没意见,只是别带一身伤回来,丢人现眼。”

身体里像是盘踞着冰火,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冷汗渐渐渗出皮肤,可她还是咬着牙,手掌撑着椅子慢慢起了身,“我和你的关系也没人知道,还怕丢什么人,只要没妨碍到你,便再没什么好说的。”

“只有他成为诱饵,你和你的奴婢才能完全摆脱嫌疑,别不识好歹。”

只要毒杀毁尸的犯人一日没抓到,她和墨笙的嫌疑就一天没法消除,只有想办法证明了她和墨笙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犯案,再加上沈庭轩被害这一个原因,就算不能完全摆脱嫌疑,起码也能将可疑性再往下降。

“你还不明白吗?

如果我的平安是以他的安危为代价,那我宁可不要!”她好不容易站稳,便猛地往前一扑,两手紧紧揪住他腰间的衣裳,声音说得很轻,抬起的小脸上写满了倔强与冷静。

“不明白。”他低头看着她,语气突然变得淡漠起来。

“你们这种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我怎么会明白?”

沈碧月一怔。

“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想要的东西远不止这些,为什么要为他选择放弃?

你们不过就是对十年不曾相见相处过的兄妹,不过就是多了层相连的血脉,为什么要这种地步?”

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闪烁的冰冷,像是在一瞬间,就回到了初识时候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殿下,有些感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你不往前迈一步,就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甜也好,苦也好,只是甘之若饴。”

“甘之若饴?

即便是没了性命,跌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也甘愿?”

她抿唇一笑,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的脸色愈发苍白,手指用力得几乎发白,像是硬要捏碎他的衣裳,慢慢地滑跪在地上。

“这些都是还未发生的事,我给不出答案,殿下何必强人所难。”

“沈碧月,你应该和孤是一样的人。”

“这世上没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就算是同一个人,上一刻的他与这一刻的他依旧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殿下对于这个,是不是太过强求了些?”

“在你心里,沈庭轩是什么?”

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皱了下眉头,“殿下,你可愿意为陛下做任何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或者是能够为了某个人不惜付出一切,刀山火海也愿意进去,没有丝毫的怨言。”

邵衍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说:“殿下心里有疑惑,可是我很确定,我能够那么做,也有人值得我那么做,在这点上,我与殿下终归不是同路人。”

寂静的夜里,两人的呼吸声轻微到几乎没有,完全被里头那个因醉酒而睡得发出阵阵鼾声的姑娘给掩盖过去了。

邵衍也蹲下身,将她的手指猛地掰开,转过她的身体,背对着他,大掌贴上她的背心,掌心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冰冷到刺骨的寒气。

她一阵瑟缩,就要往前躲,被他另一只手紧紧扣住肩膀,他的手指有力,捏得她几乎没有反抗的力气,只能咬着牙忍受身体里的冷热交替,像是灼烧着骨头的疼痛。

“为什么抱着秦召?”他突然问。

“他要试探墨笙。”疼到极致的麻木,接着便是恍惚,下意识就答了出来。

“酒醉也是装的?”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那么污秽不堪的画面,孤没有半点兴趣。”

“污秽?”她突然笑了一下,“是啊,这世间还有什么比男女交合一事要来得更污秽肮脏呢。”

“你已经开始胡说八道了。”将最后一道冰冷的寒气送进她体内,强烈的刺激让她立马喷出一大口血,昏了过去。

邵衍扶着她的肩,本来打算将她往地上一放,走了没两步,回头又看一眼,最终咬着牙回去,弯身将她扛了起来,大踏步往内室走去,撩开帐幔,往里头就是一扔。

毫不怜香惜玉,只听得一声哎哟,孟姝推了推身上砸过来的人,翻了个身,眉头伴着打呼声皱起,倒是砸人的姑娘紧闭着双眼,睡得分外安稳。

考生在会试上丢了性命,这件事本该轰动整个大宁才是,奈何被人瞒得死死的,豫王要查案,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放肆,连多说一个字都怕被请去牢狱坐上一晚。

沈岐的人折损得只剩下一个人回来复命,沈岐气得大发雷霆,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被一个豫王给憋住了话。

“你是说豫亲王也在那里?”

“正是,豫王殿下让小人转告,若是再有下次,就让主子…”那人偷眼看了一下沈岐,“让主子拿孙子去练手。”

沈岐气红了脸,一双眼瞪得圆圆的,伸手往外一指,“滚!

叫今朝进来!”

今朝很快就来了,看沈岐一副要被气死的模样,也没问,就恭恭敬敬地站着。

“会试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主子指的是?”

“轩儿!

他回来了没?”沈岐这个时候快要着急上火死了,沈庭轩那边没消息,派去会试探消息的人也都被豫王二话不说给处理掉了,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团团转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极了。

可惜,今朝朝他摇摇头。

“你现在马上去通知怀王,看他那边怎么个说法!”

沈家这边闲不下来,皇宫内也是闲不下来的,皇帝昨晚不知怎么的,竟然没睡好,恍惚做了个噩梦,梦回他还没当皇帝的时候,经历那些残酷而绝望的风霜血雨,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浑身直冒冷汗。

“陛下,豫王殿下求见。”

皇帝一愣,原本向后倚靠的身子顿时往前,惊道:“你说什么?

豫亲王入宫了?”

“正是。”钱公公也觉得很惊讶,自从陛下即位后就从不进宫的豫王竟然破天荒地进宫来了,不是被皇帝逼的,而是自己走进来的,还是在这么个大清早的时候。

“请他去御书房等!

更衣!”

豫王被宫人领着去了御书房,这一路走过去,对他都是分外熟悉的景致,怎么说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华丽,优雅,衿贵,又充满着无尽的血腥与冷酷到极点的绝情绝爱。

对他来说,这个地方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也是他此生不愿再次踏进来的炼狱。

领到了御书房外等候,那宫人就退下了,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两名侍卫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兴许是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势所压。

等了好一会儿,皇帝才过来,一声藏蓝色常服,不是以往所见的那样龙袍加身,威风凛凛,倒是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皇兄。”他拱起双手,微微弯腰。

“这么多年没进宫了,还记得朕是你的兄长?”皇帝走进去,坐到最上头的桌案后面,朝着门口挥挥手,侍卫就将门给关上了。

“皇兄就别开我的玩笑了。”他站在下面,脸上戴着一副薄铁面具,露出瘦削的下巴与苍白的皮肤,红唇殷红,是一抹冷硬的弧度。

“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之前让人给你送去了许多药材,可有派得上用场的?”

“劳皇兄挂念,臣弟的身子比起之前已经好多了,也能经常下床走动了,否则还怎么帮着亲府查案呢?”

皇兄,臣弟,称呼生疏到了极致,皇帝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都说要你好好休养了,你非要抢人亲府的案子,还说什么帮人。”

“亲府今年来的都是些负名在外的纨绔子弟,臣弟不信任他们。”

皇帝笑了一下,“说人家是纨绔子弟,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才真算是永安城里最为嚣张狂妄的纨绔子,不知道多少人想拿捏你都没注意,就连父皇也觉得头疼,偏偏又不舍得罚你。”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总归是做了许多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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