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流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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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的教堂是村落里唯一的石头建筑。
它坐落在一块小山丘上面,有着箭矢般的尖顶与塔楼类似的牢固石墙。
尽管比城市里的神殿小了好几号,但也足以使山村的居民心生敬畏。
通往教堂的碎石子路上覆盖着薄薄的冰层,走在其上就像是在经历诸神的考验。
“唯有经历过磨难之人方能获得诸神的恩宠。”诸神的牧师们总是如此宣扬。
但是眼下这种因懒惰而制造的“艰难险阻”……
……村长颤巍巍的,脚步蹒跚,爬了几步就已经是满脸汗水,不停喘着粗气。
然而他却顽固地不肯让李欧搀扶,只能像是蜗牛般一点点往上挪动。
炼金术士使劲跺了跺脚。
靴子踏碎冰层,细小的冰块飞舞在空气当中,反射着日薄西山的光辉。
往日高高在上的神灵,如今早已是昔日黄花,但对普通民众而言,即使他们如流星般坠落,却仍然是他们在这世上最后的精神寄托。
他叹了口气,仿佛傀儡般跟在村长了后面。
一扇修葺过的大门敞开着,蜡烛的光从里面透了出来。
教堂里显得拥挤不堪,几排长靠背椅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
安达尔圣母的神像立在摆放着花朵和贡品的底座上面。
她头戴花环,手握绽放光明的法杖。
然而这里只有她一人,显得格外孤独寂寞。
这里还缺少了两名战士的守卫像,李欧想。
在一张长靠背椅子上,伊薇拉正在同主持这座偏僻教堂的年迈牧师面对面地交谈。
后者套着一件棕黄色的长袍,顶着一头灰白的短发,腿边放着一根拐杖。
听见来者的脚步,他们停止了交谈。
“李欧?”伊薇拉显得颇为诧异。
“老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牧师杵着拐杖站了起来,李欧这才发现对方缺了一条腿,左腿的裤管空空荡荡。
他撑着拐杖走了过来,右手扶住了村长,帮助他坐下。
“有什么事吗?”
村长喘着粗气,靠在椅子上一时无法开口。
牧师一边为他抚背梳理,一边转过头来对李欧说道:“麻烦你,先生。”他请求,“麻烦你关好门,这里可是有两个老骨头,我们可受不得寒了。”
李欧应声关上了门,在伊薇拉身边坐下。
“你跟这位小姐一样,对吧?”牧师问道。
李欧点点头,“是的。
我们是伙伴。”
“都从海上来?”
他们怎么都是同样一副审问犯人的语气?
照理说这里应当欢迎客人才是,否则自闭的小山村要怎么才能继续存活下去?
这片贫瘠的土地可养不活那么多人。
李欧与伊薇拉对视一眼,他发现了学士小姐眼中有着与他同样的疑惑和担忧。
不过,他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是的,”他回答,“我已经详细地把过程告诉了村长先生。
我们遇上了风暴,迷失了方向,船长并未把我们送达目的地,而是在这里扔下了我们。”
“那艘船呢?”
“我不认为他们还能航行多远。”说起来,离开那艘破船也是李欧下定的决心。
“谁也猜不透诸神的心思,万一厄运女神仍然笼罩着她呢?”
“那我们就只能祝他们好运了。”牧师说。
他的眼里充满了睿智。
同这种人谈话,李欧会感觉很快活。
尽管这种快乐的情绪转眼就被打破。
对方转向伊薇拉,“这位小姐说,她是一位学士,而你们的同伴迫切地需要治疗。”
李欧打心眼里不想承认,他一度顽固地认为自己能治好罗茜。
但是残忍的事实摆在眼前:他已经用尽了一切想象得到的方法——统统没能成功。
“是的。”他听见自己用苦涩的声音说,“她需要治疗,法术或者药物。
我……束手无策。”
这些话一股脑地脱口而出。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悲伤,哀痛,自责与愧疚……统统如潮水般袭来,将他紧紧地包裹住,好像是蛛网将他缠的密不透风。
它们堆积在他的心中许久了,就像是郁结的血块堵塞住了血管。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落水的人在渴求一缕氧气。
伊薇拉冰凉的手按住他的膝盖,“李欧?”她关切地唤道。
“我……没事。”他的喉咙干涩,艰难地说。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平静下来。
“抱歉……”他对牧师说。
“……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牧师摆着手。
“我能理解你的伤痛与自责。
可是,你也瞧见了,若是连一位学士都无法办到的事情,我这么一位连自己的腿都保不住的牧师,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呢?”他一脸凄苦的笑容。
教堂里不可避免的沉默下去。
难道真要去往遥远雪山之巅的绝境堡吗?
李欧无力地想。
木门紧闭着,但寒风鼓动着窗户,仿佛有鬼怪在外面踱步。
一把年纪的村长在休息许久之后终于缓过了气。
他缩在椅子里,虚弱地开了口:“你确定这位小姐是一位学士?”他仍旧对他们没有丝毫信任。
“我们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牧师笑了笑,“当然,我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这位优雅且美丽的小姐,”他转向伊薇拉,“我敢向安达尔圣母发誓,她的确是一位受人尊重的学士。”
“咳、咳……你为何……咳……如此肯定?”
“她的学识,她的谈吐及举止……”
“……咳咳,这不能说明什么。”
牧师接着说完,“还有她的徽章与隐秘手势,神秘暗语。
老先生,你应该相信我吧?”
“我……当然相信你。”村长在咳嗽声中慌忙地辩解着,“我只是不相信……咳……我们这座小山村……有朝一日也会有学士来访。”
“就像当初我来到这里建立教堂时那样吗?”
年迈的村长涨红了脸,“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现在还提它干嘛?”
他们还真想两个互相打趣吵闹的小孩,李欧心中如此认为。
然而太阳就快下山,未生火盆的教堂里越发像个能够冻死人的冰窖。
明知道温暖的房间,柔软的床铺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多待一刻都像是煎熬。
“那么现在,”他瞅准机会开了口,“村长大人,现在您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首先接口的反而是牧师,“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某种夹杂着不安的警惕在他的脸上深沉地流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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