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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分赃(中)(1/2)

尚耿二藩在广东大肆刮地皮,再加上清廷还要在广东收取税赋,两厢交叠,本就是在李定国席卷广东开始就乱了好几年的这个省更是难堪重负。

?随{梦}小◢.1a这,也无疑是给了那些明军和义军以人力和民心上的补充和支持。

单算收益,他们在广东刮地皮是一笔收入,每年清廷还要发给几十万两银子的兵饷。

也就是说,即便他们一文钱也没有贪墨,刮地皮刮出来的银子也都是他们各自王府的收入,花销上无非是贿赂八旗权贵,养活手下的奴才,外加上满足自身的骄奢淫逸,库房里总还会剩下不少。

这笔银子,李定国、郭之奇和陈凯三方早都已经盯上了,彼此心照不宣罢了。

具体多少,现在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听了龚铭对平南王府的描述,内里珠宝玉器、金银字画以及那些根本没有价值标准的奢侈品可谓是琳琅满目,把这些清点人员都看直了眼了。

除此之外,尚家还有一处占地非常巨大的鹰犬房,大约就在后世的后楼房街那块儿,专司驯养宠物的。

其中虫蚁房养蟋蟀、蝈蝈、秋蝉、蜜蜂;雀鸟房养鹌鸦、画眉、白鸽、斗鸡;鹰鹞房养海东青、苍鹞、麻鹰;狗房养关东猎犬、哈巴狗。

四处均有专职官员如“狗监”等,光是饲养人员就有近百名。

“尚可喜倒是爱好广泛啊。”

陈凯轻声一笑,龚铭附和了一声,便继续说道:“殿下、郭督师、陈抚军,莫要小瞧了这些畜生。

平南王府里,猫有小姐、妞妞之称,狗有相公、小哥之号,尚家人记猫狗比记得那些包衣奴才都清楚。

平日里,他们便经常纵够外出,当道之上,人狗塞途。

更夸张的是,所经肉店,都要孝敬猪肉与这些尚家的狗,路人就更免不了要恐惧回避,唯恐不及。”

听完了这番讲述,陈凯自问也是长了见识了。

合着后世的那些出于对宠物的喜爱管家里的宠物叫儿子、闺女已经是古人玩剩下的了。

再想想潮州制造局用来巡逻的那些警犬,如今还在吃着剩饭,偶尔能够一条肉丝都能摇尾巴高兴好久。

而平南王府养的狗都已经到了所经肉店要“孝敬”猪肉的地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狗仗人势了吧。

“金樽美酒千人血,玉盘佳肴万姓膏。

烛泪落时民泪落,歌声高处怨声高。”

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句诗,似乎是很久以前看过的。

说起来,尚可喜和耿继茂在广东的横征暴敛倒也并非是像前不久的福建似的,被沸腾的民怨钻得千疮百孔,结果顺手一推便顷刻间房倒屋塌。

此间,全然是明军合力之下,以着军事手段,以及兵种上的碾压性优势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平日里那些粤西明军能够生存下来,便不乏有百姓的支持,当李定国大军席卷粤西,亦是有百姓群起响应。

哪怕,看上去并没有明显的痕迹,文人墨客们也绝少有记录下这些。

陈凯轻声道出了这一句诗,诗文浅显易懂,李定国听罢,脸色竟登时一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细看上去,却显然是回忆着什么。

在场的其他人多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说起来,这位南明王朝的擎天白玉柱,当年却是个被万人唾骂为祸乱天下的流寇。

到了如今,心向明廷的官吏将校以及那些遗老遗少和深受满清压迫的百姓们,却多有将其视作是最大希望的,乍一想,似乎还有些滑稽的成分。

大帐里陡然一静,郭之奇略带埋怨的看了陈凯一眼,旋即便岔开话题:“这诗,是陈抚军所作的?”

“不是。”陈凯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对其做出了解释:“是冯梦龙先生的《广笑府》的佳句,下官记得真切罢了。”

陈凯如是说来,其实却是他记得错了,至少是没有完全记对了。

《广笑府》中却有类似的文字,却是“满斟美酒千家血,细切肥羊万姓膏。

烛泪淋漓冤泪滴,歌声嘹亮怨声高”,乃是文中讥讽荆州太守贪虐的民谣中的两句。

后来这诗文传到了朝鲜,被加入到了朝鲜家喻户晓的古典文学名著《春香传》之中,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朝鲜东学党起义之时,也曾有此为民谣。

不过没到那个时候,这首诗又来了一把出口转内销,从朝鲜传回了中国。

当时正是清朝的嘉庆年间,嘉庆帝讥讽官员贪渎,就以此诗略作修改,用来鞭策群臣。

为此,后世某个清史专家还借此赞颂嘉庆帝爱民仁德,并且一再指出是朝鲜人抄袭御诗。

“冯梦龙先生?”

这个名字,李定国没有太听说过。

说起来,他做流寇时,听得多是说书先生讲的那些《封神演义》、《隋唐演义》什么的。

后来,金维新入幕,平日里也多是会以《三国演义》之类比较通俗的东西来向他灌输忠君爱国的思想。

对于其他的文字,他军务繁忙,哪里有太多时间去涉及。

但是,只此一诗,却登时便引起了他莫大的兴趣来,详加问询那位冯先生的下落,得到的却是冯梦龙已经去世了的答案。

“冯先生在隆武二年时就已经去世了,据说是因为抗击虏师被鞑子杀害的。”

此言既出,李定国却是不由得“哎”了一声,直叹此生不能于此等人物相谈,乃是人生一件憾事。

对此,陈凯却是有些无话可说了。

按理来说,一个前流寇想要洗白了,对于从前的身份总是要讳莫如深的。

只有设法融入到明廷的大环境之中,为大明中兴立下汗马功劳,才能从传统意义上的“祸乱天下的逆贼”转变成“曾经受人蒙骗,但是天生忠义”的那等文人口中改邪归正型的英雄人物。

此时此刻,由此这般,李定国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些,仅仅是真情流露罢了。

但是看到这一幕,却不由得生出了个“人无完人”的念头来。

这位政治水平低下的南明战神日后或许还需要他更多的帮助,不过这一遭,历史已经开始因为广州的光复而改变了。

接下来的日子,或许这个时代会变得与他记忆中的南明时期越来越不一样了,有些事情会否继续发生,也将会成为一个又一个大大的未知数。

“不管怎样,该做的,总归还是要做的!”

神色中,闪过了一丝坚毅。

这时候,李定国还在沉浸于遗憾之中,郭之奇则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唯有金维新和龚铭二人,却是分明的看清楚了陈凯的一闪即逝,在他们的脑海中不断的放大,似乎就连分量也在不断的加重。

“陈抚军,真是天纵之才啊。”

二人结伴返回平南王府继续清点,于路上,龚铭却突然发出了这样的赞叹,而那金维新却也没有感到丝毫的诧异,反倒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从新会之战开始,陈凯步步运筹,都是看在他们眼中的。

尤其是那引得清军深入的计策,陈凯瞒了连城璧,并要做戏给尚可喜看,但却并没有瞒着金维新,而且还通过金维新将计策送到李定国的手中,由此才实现了江门一战的合击。

“说句离经叛道的话来,陈抚军就是一个白丁,最多读过几年圣贤书,连个功名都没有。

可是如今的成就,这些年做下的那些经天纬地的大事,却已经不是那些进士、举人们所能够比拟的了。

想要实现大明中兴,说到底还是要看能力,而非是科举的成绩。”

“确实如此,这毕竟还是乱世啊,并非只有圣贤书读得好,考运上佳的才有资格治国。

抛开这个资格,总会有更多考运不佳,但能力过人的人物跳出来。

当年的大宋开国宰相赵普赵相公,不就是个半本论语治天下的奇才吗?”

他们,比得陈凯还好些,总有个诸生的功名摆在那里。

但是并非走科举之路,而是如陈凯一般,从藩镇大帅的幕僚做起。

几年下来,陈凯从一个衣不掩体的白丁已经坐到了巡抚的高位,堂堂二品大员,这一战后的高升肯定也少不了的。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经历,不正是他们如今努力奋斗的目标吗?

想到此处,二人自是喜不自胜,仿佛已然看到了他们也能够如陈凯这般的未来。

只是片刻之后,龚铭还在继续暗自发誓,要更加努力的做事,而金维新却突然想起了陈凯早前曾对他提过的一句话,说是他们在李定国的身边,日后入朝为官的机会更多什么的来着。

“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话里话外,总让他觉得似乎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境,尤其是在这一场场的大捷过后,更是让他对于陈凯说过的话总要细细的思量、重新的思量,似乎每一句话里面都有着些值得挖掘的东西似的。

不过在此时,他们首要的任务还是优先清点缴获,这是最为急切的事情。

以史为鉴,宋太宗北伐失败,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在于破太原之功没有及时赏赐,导致军士怨愤。

如今确实收复名城,击溃清军主力,可万一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没有及时赏赐,就势必将会是一大隐患。

为了杜绝隐患,李定国、郭之奇和陈凯三方面都认为应该优先清点银钱、布匹,他们的工作方向自然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眠不休,总算是以着最快的速度把这些清点了出来。

但是两座王府的银子清点下来,却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那就是平南王府的银钱竟然比靖南王府的少了不少,须知道尚可喜可是个老油条,难不成他刮地皮的水平还不如耿继茂这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子侄?

“是不是那厮用来买古董字画了?”

买这个词说出了口,郭之奇都觉得可笑。

广东地面儿上,抛开陈凯的地盘,哪里不是这位平南王爷予取予求的。

以着尚可喜平日里的作风,再看看他手下的那群混蛋,有几个像是会公平买卖的,还不是抢就一个字,他只说一次。

“回郭督师的话,学生翻了账册,里面儿倒是提到了捐献寺庙的事情,次数很是不少。

尤其是天然法师的海幢寺。”

这位天然法师,俗家名讳叫做曾起莘,广州番禺人士,乃是明末清初广东佛门的领袖人物。

据说,尚可喜在广州大屠杀之后,动不动就要做噩梦,经常流连于各种各样的寺庙道观,企图能获得心灵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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