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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十四章 凤凰于飞(十三)(2/3)

说起来容易,也确实是好事,但士农工商,到底工商敬陪末位,与农业学堂必然会受重视相比,这工商学堂地方上到衙门下到百姓到底认可不认可还在两说。

“农事学堂是大功德。”王守仁不吝称赞道:“此举是真正惠及百姓。

我若是到南京兵部,理屯田事,也可在屯田中推广。”

他略沉吟片刻,道:“商事学堂在南地许是可行,还要再看看。

倒是匠人学堂在军中营造倒可推广。”

对!

屯田!

兵工厂!

沈瑞兴奋起来,连连点头,又表示这几日就能将他所能想到的具体细节一一列出来,供王守仁参详。

王守仁笑着摇了摇头,又郑重道:“恒云,我与你岳父看法相同,此时你不当用心在杂务上,还是文章要紧。”

沈瑞苦笑道:“岳父是不知道那些事,老师,您知道,弟子……常恐时不我待。”

王守仁再次想到他所说的梦蝶之遇里显示的乱象将至,也深深叹了口气。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半晌,沈瑞岔开话题,又说起山东陆家旁支及造船。

王守仁道:“我上次便与你说过了,锤炼水军涉及方方面面,不是有船就可行的。”

“可老师,没有船却是万万不可行的!”沈瑞忍不住道。

王守仁起身在室内走了两圈,终还是道:“这件事牵扯甚多,现下又不知那位白同知先前走的是哪位阁老的关系,若是沈理那边能探探谢阁老口风,倒也有可为,但现下沈理既不能去,此时只怕难了。”

沈瑞试探道:“若是走武将那边?

又或者禀告皇上。”

王守仁看了他片刻,道:“我知你同英国公府二公子走得近,不过这件事正因事涉辽东军饷……军中也是派系林立,九边又有不同,英国公府未必会插手。

左不过造船事关重大,也不能瞒皇上,你便与张二公子说了也罢,且看他怎么论吧。”

诸事谈完,沈瑞因记挂着杨恬那边,也不多留,告辞离去。

王守仁则继续穿戴起那蓑笠翁的一身,寻幽静之地垂钓去了。

*

出了王守仁府邸,沈瑞没直接快马奔去庄上,而是在街上寻起灯笼铺子,买了大批各色彩灯,又选了样子订制了一批,打算妆点到祥安庄去,给杨恬赏玩。

杨恬夜间咳喘更重,常常难眠,沈瑞想着院子里若点些彩灯也能让她解解闷,不至于长夜难捱。

这边才装好车,又往那著名的点心一条街去买杨恬爱吃的几样点心,才拐过街口,那边忽听有人大呼沈瑞之名。

沈瑞勒马回望,却见张会从那边催马过来。

沈瑞大喜,笑道:“我正有事要寻你。

你这是往哪儿去?”

张会哈哈大笑道:“巧了,我也正是要去寻你。”说着又往后一指,小声道:“六娘要去看杨姑娘。”

说的正是他未婚妻赵彤。

沈瑞抱了抱拳,一句多谢惦记还没出口,张会已挥手打断他道:“咱们兄弟还说什么,外道了不是!

六娘也是和杨姑娘投缘,且这次……”

他叹了口气,道:“到底也是六娘没照看好杨姑娘,六娘已是哭过几回了,你们不怪我们已是……”

轮到沈瑞打断他道:“你这才是外道,怎的我不怪元凶还来怪你们帮忙的不成!”

两人大眼瞪小眼,又忍不住哈哈一笑。

张会又领了沈瑞去那边铺子门口,将四舅哥赵弘沛引荐给沈瑞。

赵彤到底是未过门,虽是去沈瑞庄上看杨恬,也不好只由张会领着出门,还是要一位兄长护送的。

看到赵弘沛,沈瑞心念一动,竟把赵家给忘了,当年赵家祖父曾拜辽东总兵官,不知现在辽东还有没有什么关系网。

那边赵彤也是去铺子买点心的,很快买好登车,众人一起往庄子里去。

抵达庄子也近午时,徐氏等早就走了,沈瑞进了庄门便吩咐备酒迎客。

张会则早在路过西城时就拐去了杜老八的八仙居弄了酒菜过来,庄上也不忙乱,炒了几个热菜,很快就整治出几桌席面。

沈瑞、张会、赵弘沛三人一桌,赵彤毫不避讳那时疫谣言,要同杨恬一桌吃去,另赏了两桌给跟来的英国公府、武靖伯府侍卫。

赵彤与杨恬两个小姐妹如何欢喜说悄悄话不提,这边沈瑞三人关起门来,却是边吃边聊起造船以及辽东贸易之事。

沈瑞将昨日陆十六郎所说的挑挑拣拣与张会、赵弘泽提了。

说到造船,两人都没什么好主意,张会只道这事儿瞒不得皇上,得个机会他会同皇上讲。

如王守仁所料,事涉军中之事,勿论英国公府还是武靖伯府,都不会轻易插手。

不过说起海船往辽东贸易,两人倒都有兴趣。

张会笑着一指赵弘沛道:“这可是问着人了,我舅兄对辽东可是太熟了。”

赵弘沛也笑道:“当初家祖在辽东征战过几年,对辽东世家大族都有过交道,且家姨母嫁入辽东义州马家,故此我家与辽东倒还有些联系。”

因又问沈瑞道:“不知陆家是与辽东哪家联系的?”

沈瑞对辽东只知道万历年间赫赫有名的李成梁,旁人是半点不知,只道:“听闻是辽阳佟家。”

“原来是他家。”赵弘沛挑了挑眉,“佟家是当地大族,富甲一方,但子弟中并没有军中任职。”

张会向他舅兄挤眉弄眼道:“既然只是商户,嗯,不知道这生意咱们兄弟做得来做不来?”一副公然要抢人财路的样子。

赵弘沛摆摆手道:“辽东这地方,便是不在军中任职也不是没有军中关系了。

如今辽东总兵韩辅也是辽阳人,佟家岂会不抱这大腿。”

张会口中啧啧两声,向沈瑞分说道:“也不知道这韩家怎么当上辽东总兵的,韩辅他爹韩斌原在武靖侯麾下,倒还打过几场胜仗,后来侯爷调走了,他就开始吃败仗,屡屡让夷狄入镜烧杀劫掠。

据说整个成化朝韩斌被弹劾四十九次,还得了个韩半百的雅号。”

沈瑞也禁不住摇头。

赵弘沛则轻蔑道:“韩辅也是一样货色。

辽东指挥使们对内是个顶个的强横,遇着夷狄敢往前冲的倒是不多。”

沈瑞听他如此说,便是同韩家不睦了,这生意怕是同他们谈不成了。

不成想赵弘沛敲着桌面,扬眉道:“虽则总兵的路子走不了,倒还有旁的法子。”

张会倒比沈瑞还急两分,忙不迭端起酒盅,向赵弘沛道:“四哥,可快别吊我们胃口了,小弟先干为敬。”说着一仰头酒到杯干。

赵弘沛哈哈一笑,指着沈瑞,却斜眼看张会,佯作奇道:“沈二还没急,你张二急个什么?”

张会涎着脸笑道:“我不及他富裕,这不,我也想多给六娘添个庄子嫁妆呐。”

赵弘沛冷哼一声,“你不富裕,我赵家富裕,我妹子还用不着你添嫁妆。”说罢又觉得这话自己说着无心,却怕听者有意,多少有些刺了杨家,忙向沈瑞笑道:“我们原调侃惯了,没个分寸,沈二弟莫怪。”

说着也是扬起酒盅,干了杯中酒为敬。

沈瑞哪里会为这一两句言语多心,当下连称赵四哥折煞,也陪了一杯。

赵弘沛也不再吊人胃口,直言道:“两位可知现在的辽东镇守太监是谁?”

天下镇守太监多了,便是张会常在宫中人头极熟却也不曾留心过,倒是沈瑞听陆十六郎说过一句,“是朱秀。

弘治十三年就调去辽东了的。”

赵弘沛一击掌,“正是他。”又冷笑道:“此人最是个贪得无厌的,军功要贪,粮饷要贪,商贸之利也一样要贪。”

原来这镇守辽东太监朱秀在山海关外八里铺奏请设立了官店,往来车辆都要取税,向上奏报说是犒军犒夷之费,所过车辆最少每车收银一两,却所有车辆勿论公私一律不免。

这样的营生岂有不中饱私囊的道理!

泰半税银都落进朱秀口袋了。

“镇守太监玩的都是这样把戏,算不得把柄。

便是皇上知道了,也就斥责一二,最多把他口袋里的银子倒出来就是了。”张会摇摇头道。

赵弘沛冷笑一声道:“那是个小人呢,想靠抓他把柄再与他做买卖?

只怕觉你都睡不好!

他哪里是能合伙儿的,必要想法子弄死你,毁了把柄才完。”

“赵四哥是要把他搬走?”沈瑞道,“只是这样中饱私囊的罪过不足以一击毙命。

如赵兄所说,若是叫他逃过这劫,缓过来了,怕不要疯狂报复?”

赵弘沛笑道:“这点子事儿是不足以扳倒他。

但他这样贪心,又岂会只做这点事?”

他仰首又干了一杯酒,张会连忙持壶为他满上,他笑着点头,这才道,“朱秀还强占了广宁右屯一卫军田七十顷,役军佃种。”

张会壶还没撂下,手一滑险些将壶跌在地上,惊呼道:“七十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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