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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要,不如抢(2/4)

军队列阵的杀气,对人很有震慑力,如果不是见惯,第一次很难有人能从容穿过。

更不要提此人走过军阵,神态依旧居高临下,但又生出几分亲切,很明显,他经常检阅军队,下意识移情了。

明晏安更加确定自己判断没错,忙吩咐宫人,好好给客人准备食宿,又亲自询问客人,想吃些什么。

那家伙走在前头,毫不犹豫回答:“蛋糕。”

明晏安愣了愣,蛋糕是什么东西?

锦衣人也顿了顿,醒觉这玩意在大荒是不可能有的,只好很将就地道:“甜食也行。”

原来是个喜欢吃甜的,明晏安忙令御厨准备最好的甜食点心,送去凝雪阁。

他并没有跟到凝雪阁,再去和人家示好,那样太掉价了,也会令人家轻视,所谓过犹不及。

他吩咐护卫好好看守凝雪阁,只要对方没异动就不要干涉,自己转去了前宫——他还有个麻烦女王要应付呢。

……

一间陋室,黑暗,狭小,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和热水淡白的雾气。

屋中有人在呻吟,压抑的,微微愤恨的。

“哧。”一声轻响,伴随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屋中血腥气乍浓,热气腾开。

微光自窗缝透入,照见床上浴血挣扎的人,他被人压着,一人坐在床边,给他处理伤口,动作稳定,慢条斯理。

惨呼和血腥气,都不能令他的手颤抖一分。

将那肩上对穿的血洞填塞了药,包扎好,他转身洗手,对那痛得浑身发抖的人道:“好了,起来吧。”

床上的人瞪大眼,似乎不信他的话,半晌嘶声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穿一身黑斗篷,慢慢洗手,道:“池门主,你不想报仇吗?”

“我报仇也是先找你!”床上的伤者正是池明,狰狞着一张血迹斑斑的脸,恨声道,“你说到时候会有令女王失败的杀手锏,你说最后会助我一臂之力,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我不是帮你了么?”那斗篷人奇怪地道,“我救了你,还给你治伤。

如果不是我把你扯进人群,你知道会有多少人不放过你?

别的不说,仅仅等在人群外,要斩草除根的,就不少于两批人。”

“如果你之前就出手,我根本不会失败,也不会被废了武功!”池明怒吼。

“我只应过会出手,会帮你,我可有一个字骗你?”斗篷人毫不以为意,犹自带笑。

池明苍白着脸色,渐渐回过味来,嘶声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摆了我一道!”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斗篷人笑,“你该想想,是我救了你,不然你现在就在哪处乱葬岗,在野狗肚子里晃荡了。”

池明想着那可怕一幕,激灵灵打个寒战,再看向斗篷人的脸色就变了,不是感激,而是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一败涂地,武功已废,再也不是当初高高在上的凌霄门副门主,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说什么,万一激怒了这些心狠手辣的人,那结局,恐怕比乱葬岗还惨。

“说吧……”他垂下头,气息奄奄地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斗篷人不答,偏头看看他,打量着他的身量,对身边另外几个蒙面人道:“还有点时间,好好打磨。”

“你要做什么?”池明嗅见恐怖的气味,惊骇地瞪大眼。

“你恨女王吗?”斗篷人声音幽淡,他站在床边,俯脸看他,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巍巍阴影似要笼罩了整个屋子。

不听这个名字还好,一听,池明就不可避免地想起那耻辱的三个响头,想起裴枢冷笑的艳丽的脸,想起刀尖刺穿琵琶骨的森然痛苦,恨意如毒蛇缠绕心间,蚀骨疼痛,他不可自抑地颤抖,齿关因此发出咯咯的声音,“恨……”

“那就行了。”斗篷人起身,幽幽道,“记住这一点,它会帮助你撑下去的。”

他转身向屋外走,轻轻道:“有死有生,崩毁重建,明楼在雪,又见青天……”

屋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嚎。

声音惨烈,似要穿透黑夜,嚎出一腔极致的痛苦。

斗篷人站住,似乎颇享受地听听那声音,他身后的人有凛然之色——最为可怕的试验,池明撑得过去吗?

斗篷人转入另一间屋子坐下,对小屋内的惨叫听而不闻,手一伸,侍从奉上一个托盘,托盘里一杯洁白的牛乳状的液体,旁边还有很多各种颜色的小瓶,在灯光下光芒流转,如水晶。

从刚才地狱般的环境出来,再坐到灯光下,面对这美丽的食物,斗篷人的心情似乎很好,他一摆手,拒绝了侍从要为他调试饮品的动作,亲自动手。

他先端过那杯雪白牛乳状液体。

“白石灵乳,是制作玉琼仙酿的底液,本身就是极其珍贵之物,好比那池明,本身就是个高手。”他饶有兴致地将杯子端起,侍从立即端过来一只小泥炉。

他将那杯灵乳,放在炉子上烧灼。

灵乳经过高温,渐渐变成红色。

“池明现在武功全废,体内空无,十年筑基全毁,好比此刻这面目全非灵乳。”

他取过旁边的小瓶,用极其精致的小勺,将那些瓶子里的或粉末,或液体,细细称量,一一倾入灵乳中,一边倾倒,一边淡声道:“雪蚕粉一钱、黑玉髓两钱、螭丹一钱、螭血一钱、天香叶半瓣……”

那些或清香或恶心的东西,加入灵乳之中,灵乳不断沸腾,有时候甚至开始冒血红的泡,咕嘟咕嘟似要炸开一般,四面的人都有畏惧之色,都知道这个东西,一个不小心,分量相差丝毫,都可能引起爆炸,一旦炸开,被溅到一点液体,所有人都得遭殃。

只有斗篷人,神色不变,自始至终手指稳定。

“池明的锤炼过程,也一样。”他絮絮地道,“不断加入这些互辅互成,却又互相冲突的药物,这些药物,平常人经受不住,有武功的也会排斥,只有他这样被武功锤炼过体魄,却又已经完全失去武功的人才适合。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火候和分量的拿捏,也一丝一毫也错不得,好比这粉这血,说一钱就一钱,多上一毫,整杯琼液也就毁了……”

炉上灵乳,经过一阵诡异的颜色变幻,和恐怖沸腾,渐渐恢复平静,由红而紫,由紫而淡青,由淡青而白……最后恢复成一杯洁白液体,仿佛那些东西,从来都没加入过。

“好了。”斗篷人展颜笑道,拿起杯一饮而尽,空杯对着那小屋照了照,“但望池明,亦能如此杯琼浆,重酿成功。”

“主子,如果万一失败……”他身后,有人悄声询问。

他起身向外走,似乎没听见这句话,只在跨出门槛时,才淡淡道:“废物留之,何用?”

……

“明晏安已经有了回复。”景横波坐在大厅里,和她的一帮牛鬼蛇神讲,“他问我有没有胆量,孤身入上元,和他谈判。”

“当然没有!”伊柒一声怪叫,“激将法吗?

有这么激将吗?

他自己坐拥一城,手下甲士五万,宫墙内外如铁,却叫你一个女人,孤身入虎穴?

我勒个去,明晏安要脸吗?”

“别学我的口头禅。”景横波瞪他一眼,随即又一笑,“不过小七七你难得说话这么靠谱,明晏安确实不要脸。”

“和不要脸的人,也不必客气。”英白道,“和他回信说,我和裴枢,陪你入宫,否则免谈。”

“明晏安不许我带人,怕的不就是你和裴枢,他答应才怪。”

“要酒鬼去做什么?”裴枢也有意见,殷勤地道,“**,酒鬼靠不住,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酒瘾犯了,把你给卖了?

我一个人陪你去够了,放心,有我在,咱们杀进杀出玳瑁王宫七个来回,绝对没问题。”

“姐是去谈判加救人的,不是去闯关的!”景横波很想一脚把他踢出玳瑁。

“我去我去!”七杀跳着蹦着,纷纷请缨,景横波根本不考虑,带七个逗比?

那还不如自杀算了。

“我不需要带多少人。”她道,“最好带一个熟悉上元城格局道路的人,方便到时候指路和离开,然后再带一个高手,方便去救紫蕊,而我自己,和明晏安谈判,绊住他就行了。

人带多了反而麻烦。”

“他如果对你动手怎么办?

他城中数十万,都是他的人,想要弄死你不要太容易。”天弃不大放心。

“紫蕊不能不管,如果我任她死在上元,那我以后也很难令玳瑁归心。”景横波一笑,“放心吧。

我毕竟是朝廷敕封的黑水女王,又是公开应他之约进入上元,众目睽睽,传扬天下,他要在上元弄死我,反而会令自己陷入被动。

明晏安如果性格疯狂,也许我还真不敢去,可他行事分明谨慎胆小,顾忌很多,这种人,想的一定不动声色压服我或者暗害我,是不敢明着来的。”

众人也都赞同。

又说找一个熟悉上元城格局的人不容易,上元城很少对玳瑁这边交流,城内人宁可从密道出入,和周边小国秘密交易,也不和玳瑁境内的本地人交联。

很多人是一辈子老死在城内的。

景横波想到先前请到的那八位幕僚,便请过来一一询问,都说不熟悉上元城,只有一个叫赵子明的士子和柴俞,两人表示对上元城有所了解。

但赵子明的了解,是他多年来坚持爬遍了三县群山,在山上,以各种角度俯瞰上元城,利用十年时间,绘制了上元城的大致格局,这资料诚然宝贵,但因为距离远,肉眼误差,以及有些地方无山,就无法侦测的原因,这地图并不完整。

比如最重要的上元王宫,就因为附近无山,无法观察,在地图上是一片空白。

而柴俞,却说他叔叔,原先是上元城守卫王宫的府前卫的老兵,因为得罪上司,被排挤打压,实在活不下去,无奈之下,九死一生逃离上元城,现在在宁津县和他住在一起。

他从小听叔叔说起上元城,相当的熟悉。

景横波问了几句,果然他对答如流,那边全宁豪训练出的护卫,已经根据柴俞所说的地址,将他残废的叔叔接来,一番询问,也是毫无漏洞。

景横波当即拍板,决定带柴俞进城。

至于另一个人选,裴枢已经和伊柒打了一架,和英白打了一架,要找天弃打架天弃跑了,表示他对这事一点兴趣都没,眼看裴暴龙以暴力排除了所有竞争者,就要荣膺护花使者,景横波却不大乐意。

她记着穆先生的话:令必得出于一门,上位者永不可被他人摆布。

裴枢虽然不是摆布她,是想要陪她,但她不能令属下形成“他人想怎么样,女王就怎么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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