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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前前未婚夫记事(2/3)

常公子一张脸已经毫无人色,抬头看向前方的面具少年。

铁慈一笑,脱了面具。

宛如最后一拳,狠狠击在人群中央,盛都贵介子弟还是有认识皇太女的,当即有人惊呼下拜。

这下再无疑问,众人呼啦跪倒一地,张公子一边扶着椅子行礼一边哀声对赶过来的妹妹道:“你请了殿下为何不说!”

张小姐倒是满脸放光,眨眨眼睛道:“我虽然下了帖子,但我也不知道太女会来啊,她以前都不参加这些的。”

铁慈对她一笑。

之所以参加,是因为当初城门接应,张小姐也在其中。

常公子软在地下,苍白着一张脸看铁慈,铁慈不看他,只对那群盛都子弟们道:“历练一年,眼力见识毫无长进,给个装模作样的外乡人骗得团团转,真是丢盛都浮浪子弟的脸。

想当初逼孤下水的牛气呢?”

盛都子弟们满脸通红。

常公子给铁慈磕头,颤声道:“殿下,殿下,草民不知是您……”

“知道是我所以不敢再窃我诗名。”铁慈淡声道,“不是我呢?

是不是就和方才一样,理直气壮顺水推舟了?”

常公子满头汗滚滚而下。

铁慈转头对赤雪道:“回头和礼部说,如果这位上了榜,直接黜落。”

“是!”

“殿下您不能!”常公子大呼,“您不能因私废公,公器私用——”

周围他的临时好友也露出不忍之色,有人张嘴想要求情。

“朝廷取士,首重德行。

而非你们所以为的才学。

毕竟日后牧守一方,替朝廷抚爱万民,非风骨耿介之士不能为。

一个轻狂浮躁,窃取他人诗名不以为耻还洋洋得意的人,他配吗?”铁慈一笑,“这和他偷谁无关,仅和偷有关。”

她不再看那常公子一眼,转身离开,将那怨愤哭号抛在身后。

黜落他不是为了出气。

和偷有关,还和他的出身有关。

她有理由怀疑这人来盛都动机不纯,那就早点滚回燕南去,别想混入她的大乾朝廷。

什么十年寒窗,苦读心血,她不管这些,官员牧守一方,而她要牧守天下,个人的眼泪和悲愁,撼动不了她捍卫王朝铁一般的心。

今日已经败了兴,还是回去吧。

转过回廊,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纤弱苗条,正站在朱红雕栏前,微微踮脚去嗅隔栏探过来的桃花。

挺美的场景。

如果发生在一个妙龄少女身上,铁慈可能会驻足欣赏一刻。

但是此刻她脚跟一转,便要换个方向逃窜。

身后已经传来弱弱却又焦灼的一声:“殿下!”

铁慈背对那人,心中叹息。

容溥也荏弱清瘦,但任何时候都不矫揉造作,还总让人感觉强大安心。

这人和人,区别怎么这么大呢。

皇太女无所畏惧。

哪怕面对前前未婚夫。

铁慈转头,已经是一脸皇太女标准微笑,“齐卿啊。”

齐慕晓一脸幽怨,那总盈着三分水汽的细长眼眸牢牢盯住了铁慈,“殿下,好久不见。”

“廊下风大,齐卿娇弱,莫要着凉。

孤还有事,这便回宫了。”铁慈不接他的话,说完就转身。

一转身,袖子就被抓住。

铁慈吓了一跳,这家伙刚才还有半丈远,这蹿得挺快啊。

风过回廊,瑟瑟有花树颤动。

“殿下!”齐慕晓抓住她衣袖,晓得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仰着脸哀声道,“您……您还气着慕晓吗?”

铁慈微笑看他:“嗯?

孤该气着你吗?”

“我……”

“你是想孤还气你还是想孤不气你?

要么给个标准答案孤照抄?”

“殿下……”

“齐卿啊。

你是后悔了吗?”

花树又微微颤动了,今儿风一阵一阵的。

“我……”齐慕晓脸色震惊,也不知道是震惊于铁慈这样开门见山,还是震惊于自己的心思被揭穿。

“你要是能干脆利落承认一句你后悔了,孤还能多看你一眼,好歹是个男人,错了就认。

胜过这样叽叽歪歪黏黏缠缠又不想得罪孤又不想冒一点险。”铁慈笑,“你特么的是把孤当备胎么?”

齐慕晓没听懂铁慈最后一句,但也感受到了危险,这让他有点失措,他印象里的皇太女,非同一般的宽容慈和大度,是仿佛如何做她都能一笑了之的宽广,这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可以想退婚就退婚,可以退婚后表明为难就不介意,可以想回来就回来。

但现在,显然不是。

他有点慌,终于收了自己的习惯性粘缠劲儿,低声而快速地道:“殿下,我不是……嗯,我是后悔了……不,不是的,当初本就不是我要退婚的……那现在……现在您没有婚约,我也没有……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还能……”

铁慈:“不能。”

齐慕晓:“……为什么?”

“因为我有男人了。”铁慈比他语气还温柔,“比你高,比你强壮,比你美貌,比你出身高贵,甚至比你器大活好。”

花树的颤动终于停止了,四面有种心满意足的宁静气氛。

齐慕晓依旧听不懂最后一句话,铁慈的语气太正经温柔以至于他想不到这是一句虎狼之词,但依旧能感觉到不是一句好话。

他难堪地抓紧了铁慈衣袖,语气里那种瑟缩之意却慢慢淡去,越发坚定起来,“您骗我,您如果真有爱侣,陛下早就给您赐婚了,只要还没赐婚,就说明成不了或者是假的……”

铁慈笑容淡了淡。

她觉得,不耐烦了。

她垂下眼看看自己被捏皱的袖子,道:“齐卿,给你提一个醒儿。

不管你多么梨花带雨,而孤多么强大伟岸,但实际上,你都是男人,而孤是女人。”

齐慕晓不明白她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她。

铁慈看了赤雪一眼。

赤雪会意。

忽然退后一步,大声惨叫。

“救命啊,来人啊,有人非礼皇太女啊!”

叫声刚刚传出,刚才还寂寂无人的四面八方,忽然就涌出无数人来。

都大喊着护驾往长廊上冲。

齐慕晓死也没想到铁慈能干出这种事,吓得慌忙松手,他的躲在一边的护卫冒死冲了出来,闷头把他一背,主仆慌不择路逃窜。

只是刚跑几步,莫名跌了一跤。

齐慕晓滚出好远。

他狼狈地爬起来,那护卫倒忠心耿耿,急忙爬起又把他背到背上继续逃。

然后又是一跤。

再爬,再跌。

短短一截回廊,跌了三次,平均三步一跌,主仆俩灰头土脸,滚成一堆。

不过还挺坚毅的,屡奔屡跌,跌而又奔。

直到勇敢地消失在长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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