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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顶流皇太女(2/3)

皇太女一直都这般,懂这人间魍魉,却远那阴私鄙陋,如日光朗,如月明洁,如镜雪彻,可见天地。

世人伧俗,于她明眸前惭然不见己。

卫瑄喜悦地带着弟弟回去了,戚公子也告辞,容溥不断地扯着借口,似乎想留下来,奈何贺梓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也只好告辞回书院。

铁慈隐隐觉得跃鲤书院最近好像风头更盛了,奈何她近期独自进山,消息不通,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吃完饭正要洗碗,贺梓却道:“你到我书房来。”

铁慈跟进了书房,并不知道这也是破例的待遇。

贺梓坐在书案后,把玩着那个平平无奇的青瓷笔筒,道:“我从未在你面前展示过笔筒,你如何知道里面装的不是笔?”

铁慈不吭声,天赋异能这种东西,代表意义太丰富,她不能说,但也不能公然在贺梓面前撒谎。

贺梓却也没追问,又道:“卫瑆那孩子,小时候倒还聪明伶俐,有一次遇刺之后,忽然便倒退回了孩童一般。

卫家为他的病寻遍名医,卫瑄更是个有胆量的,冒险带他一路寻访,来到青阳山。

倒是老夫和容家子都看过,那孩子并不像有什么病,仿若生来便是如此,无从下手,未曾想你今日不过区区一日,便如开锁一般撬了那孩子灵智一角,你又是师从何人?

曾经调教过这样的孩子?”

铁慈笑了笑。

贺梓号称全才老人,诸业精通,果然名不虚传。

他看出了卫瑆这病的真正问题所在,还看出她这看似随意的方法是一种训练方式。

更怀疑到她的师门。

确实,她没道理懂这个,这是师傅和她闲谈的时候说起过的,也是师傅在另一处的经历之一。

“贺老想多了,我只是陪孩子玩而已。

不觉得他是个痴愚儿,把他当自己的同伴,全心陪着他,平等看待他,孩子自然能感觉到我的诚意,毕竟人和人的感情,总是相互作用的。”

贺梓点点头,却又摇摇头,道:“于寻常人,你这番心地,自然极好。

但于你境地,这般柔软,却非幸事。”

“贺老此言差矣。”铁慈道,“我信以诚换诚,那是我对待赤诚之人的准则。

但我也信以牙还牙,豺狼虎豹之辈,我可不会当他是人。”

贺梓眯着眼睛打量她,半晌又是点点头,再摇摇头。

铁慈安之若素。

她一向心志坚毅,绝不会因为大佬神神秘秘的态度便自己疑神疑鬼。

“既然付出诚意,就一直付出下去吧,最起码这次,你应该能看见回报。”贺梓挥手,示意铁慈下去,待她出门时,却又道:“第一天已经过去了。”

铁慈张大星星眼,“我今天做了这么好的事,您老难道没被感动?

您老虎躯一震,涕泪俱下,再给我宽限几天?”

“天还没黑你就开始做梦了!”贺梓阴恻恻地道,“还剩二十五个时辰另三刻,自己数好时辰!

时辰一到自己滚蛋!”

“啊呸!

什么滚蛋,我要你哭着求我留下来!”

“老夫虎躯一震,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这晚铁慈折腾了一夜,但是依旧没有成功,早上起来时,脸上有淡淡黑眼圈。

被贺梓假惺惺地询问为何气色不好,是否需要脂粉遮掩?

输人不输阵,铁慈表示需要,请贺老借一盒专用上贡的西洲朱檀花珍珠粉。

老贺自然没这个东西,便和今日来的牌搭子借,偏巧今日来的却是那个冷漠彩袍女子,看样子打架了,脸上一块擦伤,看贺梓借脂粉,还以为老爷子在嘲笑她破相,能搞明白了,又一眼一眼地鄙视“爱擦粉的小白脸”。

卫瑄姐弟今日却没来,铁慈本想巩固一下昨日训练成果,不由有些失望。

这一回戚公子没来,换了两个书生,那两人看似文质彬彬,对贺梓极尽文人不落痕迹的吹捧,也常和彩袍女子说话,但铁慈却看出那两人不怀好意,彩袍女子说话结巴,他们却总问问题,逼人家露怯。

这什么样的老绿茶!

彩袍女子却也不是好相与的,被逼着说了几句之后,忽然将牌一摔,道:“玩。

什么,花招!

再玩,再揍!”

那两人变了色,怒道:“呼音,你讲不讲理,我们说别人又没说你,你上来揍人是要做甚?

当跃鲤是你们大漠那样的化外之地吗!”

“背后,非议,女子,拿人家,退婚,取笑……大漠,没这种,怂货。”

铁慈明白了,敢情还是卫瑄说的打群架后续。

看来自己在跃鲤书院人气很高啊!

皇太女瑟瑟发抖。

发抖的皇太女当晚在那两人打完牌回书院的路上,蒙面劫色,连夜翻山,把那两人送到了阿黑的新房里,给她纳了两个男妾。

……

天蒙蒙亮铁慈浑身湿漉漉回来时,贺梓已经在院子里练拳,看见铁慈上下打量一下,嗤笑道:“一夜未归,你这是去想法子了?”

“一夜未归,自然是寻欢作乐!”铁慈理直气壮,“我听了一夜壁角!”

“恕老夫不得不提醒你,第二日已经过去了,到今晚亥时,咱们的赌约便到期了!”

“放心,说让您哭着留,绝不会哭着走!”

……

今日的牌搭子都是陌生男性,女人们一个没有,铁慈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样的变化。

跃鲤书院原本有一件出名的特色,便是招收女学生,男女分院分教谕,但也有合上的课。

跃鲤书院甚至有开蒙班,允许幼童入学。

所教的课程也很杂,不光是经史子集,君子六艺,天文地理律法算术等实科,是一座风气开明兼收并蓄的书院。

后来一度停止招收女学生,再后来铁慈被立为皇储,又开始招收女学生,但因为间隔了些年数,女学生终归要少一些。

今日四个在桌上中规中矩,不管输赢,都是使尽浑身解数,要讨贺梓欢心。

这几个想从文学下手,几乎每打一张牌都要吟诗作对,听得铁慈浑身酸麻,鸡皮疙瘩就没下来过。

难为贺梓在她面前尖酸刻薄,在这些学生面前就像个菩萨,无论他们说什么,都挂着不差一分的笑容,只有最后数钱的时候,露出的笑意才真实几分。

但这样打牌终究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很累,中午便破例地休息了一会,那几位自己带着干粮吃喝,铁慈经过时,无意中听见那几个还在讨论那个因为皇太女打架的事。

好像连续剧又更新了,这回主角不再是呼音和她的外甥,变成了容溥公然在全院书生前表示了对皇太女的仰慕,结果又打架了。

皇太女:……顶流啊我!

至于打架的缘由,铁慈倒是没听见他们说。

不过这几人嘴里对皇太女的问候也颇不恭敬。

铁慈笑眯眯地听着,趁他们一个转身,蹲在树上,给他们的炊饼里撒了一把蚯蚓干。

帮你们加餐,不谢。

下午的牌没打成,这些人冲到谷外吐了个半死。

贺梓就好像不知道这事,没牌打就去睡午觉,一直睡到月上中天,眼看约定的时间都要到了才起身,起身就去看铁慈,铁慈正坐在墓园对面,对着那奈何桥发呆。

贺梓道:“我给你面子,特意睡到现在,你还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

贺梓晃了晃手中的西洋表,“还有一刻钟。”

“那不还没到吗?”铁慈转头,将一束雪白的晚香玉塞在贺梓手中,“既然要拜祭,怎么能没有花?”

贺梓捧着花,在她身边坐下来,面前是那池美玉般的河水,悠悠回转成如意,绕着那个小小墓园。

水声悠悠,仿若女子将小曲轻声吟唱。

他眼前仿佛也有素衣黑发的女子悠悠过,看在那眼波如醉如流水的份上,他愿意再等待一刻钟。

失去她后时光倥偬,一日便是一年,一年便是一日,生命的长短到此刻没有了意义,有的只是此刻,白石黑字,流水莲花,明月天涯。

生死如参商,不复见阴阳。

贺梓侧头看了看,少女背对他,月下双肩细致,纤腰如束,小小的耳垂,玉珠一般的闪一点濛濛白光。

是好孩子,却没好命。

西洋表咔哒咔哒地响。

铁慈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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