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十六章 坐卧者(2/3)
司马光让他得到甜头,又想到郑朗其他几个学生。
第一个就是王安石,朝廷屡请他至京,王安石不授。
赵顼对辅臣说道:“安石历先帝朝,累召不起,或以为不恭(指未尊重王安石)。
今朕召之,又不至,是生病了,还是想要什么?”
真不好说的,郑朗出了一道考题,难不成王安石也在出考题?
郑朗不受召,还真有郑朗的用意。
王安石不受召,则是在玩小智慧。
赵曙朝时下诏,那时候进入朝堂做什么,附庸赵曙濮仪?
现在赵曙死了,一是不知道新皇上想些什么,二是先帝不授诏,此时受诏,未免有些嫌疑。
多少也算是养名自重,沽名钓誉。
史上有人讥之,倒也不算是无的放矢。
赵顼终年轻了,有些急,因此询问诸位大臣。
曾公亮说道:“王安石文学器业,宜大用,累召不起,必以疾病,不敢欺上。”
吴奎道:“王安石于仁宗朝时纠察刑狱,两少年为争鹌鹑,要而不得者夺了跑走,先得者随后追赶,追上后将夺者刺杀。
开封府判杀人者当死,王安石去后,却按大宋律,抢与偷同属盗窃,不给硬抢更是盗窃,追者杀之乃无罪也。
府官不服,韩琦诏安石当诣阁门谢罪,王安石不肯谢。
由是与韩琦有仇。
现韩琦当朝,王安石大约以韩琦会沮抑己,故不肯入朝。”
韩琦默不作声。
赵顼却狐疑地看了吴奎一眼。
这可是一个很不好的迹象,之所以让吴奎进入中书,主要就是节制韩琦的权利。
一旦吴奎倒向韩琦,会产生很多变数。
终是一个少年,想问题想得太简单。
曾公亮道:“王安石真辅相之才,奎所言乃荧惑圣听。”
吴奎道:“陛下,臣尝与王安石同领群牧,备见其护短前自用,所为迂阔,万一用之,必紊乱纲纪。”
曾公亮微微一笑,不再言语了,吴奎说漏了嘴,之所以反对王安石,非是王安石不能用,乃是他与王安石同班时,有了个人恩怨。
赵顼道:“这样吧,先诏王安石知江宁府。”
曾公亮道:“此人大才,自少年时便风闻天下,国家正值用人之即,仍在地方漂泊,必辞也。”
韩维道:“王安石知道守正,不为利动,久病不朝,今若才除大郡,即起视事,是偃蹇君命以相自便。
臣料定王安石不肯为也。
若人君始初践阼,慨然想见贤者,图治天下,谁不愿效忠伸道?”
但让曾公亮与韩维失望,诏书到,王安石居然就职江宁府。
郑朗进谏让赵顼用王安石守财,王安石却有自己考虑,韩琦仍在中书,皇上诚意不足,又没有老师在朝堂掩护,如今替国家守财不易,真要让他受职三司或者两府,他反而不会同意。
不如先在江宁府混一混。
郑朗这两个学生心思别猜别猜。
又诏吕公著与司怪光为翰林学士。
司马光屡辞,赵祯说道:“古之君子,或学而不文,或文而不学,惟董仲舒扬雄兼之,卿有文学,何辞?”
司马光道:“臣不能为四六体,如何草诏?”
“如两汉制,用古体写即可。”
“本朝故事不准。”
赵顼奇怪地问:“卿能举进士高等,为何不能为四六?”
司马光不能回答,趋出。
又一个玩心眼的出来。
其实皆在看赵顼动向。
只要赵顼马上宣布韩琦罢相,结束治平三年来的濮仪争,给赵允让重新定位,无论王安石或者司马光,都会欣然赴命。
赵顼以为司马光是美德谦让,让中使将告书强行塞入司马光怀中,司马光不得己才受。
他日,赵顼问王陶:“公著及光为学士,当否?”
王陶道:“二人者,臣也尝荐矣,用人如此,天下何忧不治。”
与郑朗无关,仅是针对二人的印象,随着王陶炮轰郑朗另一名曾经的部下,郭逵。
郭逵因为士大夫打压,判了渭州。
赵顼重新召回,王陶竭力反对。
郭逵是郑朗的爱将,然屡屡因韩琦推荐,进入西府,不免不让人起疑。
就连郑朗自己,对郭逵都产生了一些猜测。
王陶认为韩琦这是将一个个亲信布于两府之中,还没有倒韩琦呢,着急了,屡屡炮打郭逵,没有成功。
然后想到司马光的话,终于愤怒。
不顾赵顼暧昧的态度,直接将矛头对准中书。
找了一个把柄,以韩琦与曾公亮不押常朝班弹劾韩琦跋扈,将韩琦喻为霍光与梁冀。
再加上国库那个大黑窟窿,无数大臣弹劾。
曾公亮与韩琦只好上书谢罪。
赵顼将韩琦传到内宫,将王陶奏章拿给韩琦看,韩琦说道:“陛下,臣非跋扈者,陛下派一小黄门至,就可以将臣用绳索捆拿了去。”
没有办法了,只好打悲情牌。
偏偏赵顼讲良心,唏嘘不止。
与韩琦语良久。
但赵顼做法又让许多人产生误会,王陶连奏不已,赵顼让知制诰滕甫过问,滕甫说道:“宰相固有罪,可是指其为跋扈,臣以为是欺天陷人。”
很滑头的说法,韩琦是有错,可没有王陶说的那么严重。
赵顼不作声。
这进一步造成一些人的误会,吴奎与赵概面对,坚请黜王陶于外州。
赵概不用说了,若听其王陶与许多大臣玩下去,两府必然重新洗牌,自己逃不了。
王陶却有了偷机之嫌。
韩琦打出第一张悲情牌后,又出第二张悲情牌,告假于家,连中书也不去了。
赵顼担心,毕竟权利并没有完全过渡,于是派中使多次看望。
看到赵顼如此,王陶再次揣测赵顼心意,其实他就没有想过,罢韩琦与与罢欧阳修性质是两样的,数月后赵顼与张方平等人罢韩琦时,弄得就象是特务行动一般,不亚于一声诡秘的宫廷政变。
那有上上书,弹弹奏,就轻易将韩琦弄倒的。
因此吴奎最终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以为赵顼恨的是欧阳修,非是韩琦,想要力保韩琦,于是吴奎为韩琦力辨。
赵顼心中冷笑,为什么用你,正是你几个月前说的话,话音还在绕梁之时,就变了节。
吴奎越力保,赵顼心中生起的一份对韩琦哀怜心反而渐渐消失。
但更不敢动韩琦了,将吴奎奏章递给王陶看。
王陶大怒,复弹劾吴奎附宰相,欺天下六罪。
两相争吵起来,一派保韩,一派倒韩。
赵顼头痛万分,有苦不能说,让王陶为翰林学士,司马光权御史中丞,来了一个对换。
司马光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又想到郑朗拒诏,终于醒悟,还没有到火候,因此入谢道:“自顷宰相权重,但若是王陶因论宰相而罢,则中丞不可复为,臣愿意等候宰相押班后就职。”
就是对换,也不能现在对换,那么以后言臣还能不能弹劾宰相?
要么再象治平故事,让台谏成为光杆司令?
赵顼悟,道:“卿识大体也。”
但是言臣不服,吴申与吕景泰等人纷纷弹劾吴奎有无君之心。
皇上为什么让你去中书,正是让你分韩琦的权,可你倒好,现在才去中书没有两个月,居然附庸韩琦,你心中还有没有皇上?
赵顼气恼,这些都是潜规则,不能公开,你们偏偏正大光明说了出来,怒气之下,在劾书上批上一行字:陶、吴申、吕景泰,过毁大臣,陶出知陈州,吴申、吕景泰罚铜二十斤;吴奎位执政而弹劾中丞,以手诏为内批,三日不下,其罢知青州。
但王陶是他一手扶上来的亲信,看似向韩琦屈服,心中实怒气冲天,愤然对张方平说道:“奎罢,当以卿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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