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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八十二章 高原雄风(四)(3/4)

但也不能说陛下与大臣不好,就是天灾,商汤乃是千古贤王,乃有七年大旱降临,难道汤不是贤王乎?

周宣王作《云汉》,数年大旱,民不聊生,难道周宣王不是贤王乎?

仁宗驾崩,举国百姓痛哭,然为帝时,黄河两次大决堤,旱涝灾害不断,难道仁宗不是贤主乎?

我再问你,自古以来,这样的大旱,往往因为饥饿,人类都会易子而食,但前年大蝗,去年七月起到今天,北方几乎看不到落雨,快一年时间,江河干涸,平原龟裂,若放在那一朝一代,早不知死了多少百姓,现在有几个百姓是因为饥饿而死?”

别说什么歼邪无道,来点现实的。

“郑公,流民却如臣所画的那样。”

郑朗早有了准备,让太监抬来一本本账册,说道:“郑侠,你翻一翻,上面乃是赈粮册子,还有诸公,也可以看一看。”

说着,郑朗将账册一本本传递下去。

在郑朗指导下,这几年三司账册很清楚,从什么地方以什么价格购买的粮食,损耗多少,运费多少,入那个仓储,在仓储又有多少浪费,又调向那一州县,清楚地标注出来。

某种程度上是如郑侠所说,赚了灾民的钱,但不是郑侠那样的算法,那还了得,实际利润每斗仅在十五文以上。

不过其中一半是无偿交给灾民的,还有朝廷也担着风险。

就是不考虑上面两条,朝廷能不涨价吗?

若不涨一点价将商人的囤粮逼出来,到最后不是涨价,没有粮食了,会涨成天价!

到时候真的会饿殍千里。

但若是这样,也不会将郑侠召到京城,郑朗继续说道:“自改革以来,陛下,臣知道反对的人会很多,故很少参与人事任命。

即使参与,也是考虑到特殊需要,要么多将政见不同的大臣拉入朝堂,以达到异论相搅的目标。

倒是介甫参与人事任命为多。

然臣忽然想起几件事,介甫下马案当中,本来事情不会有多大的,然因为蔡确不同意判决,由是天下汹汹。

蔡确却是介甫一手提拨上来的。

和甫是介甫的弟弟,没有介甫就没有和甫上位,然和甫却是介甫与臣改革的最大反对者之一。

郑侠你一度也得到介甫欣赏,如今却不分清红皂白,上流民图。

陛下,这张网好稠密。

以郑侠之职,奏折莫要说上达天庭,就是到臣手中都没有多少机率(按规矩这些奏折必须先到中书,小事或者不成体统的,下面小吏直接打发回去,宰相根本看不到),然而因为刘挚等人的相助,居然到了陛下手中。

下去的还想上位,下面的也想上来。

无妨,谁敢自问以后若遇到这样的大灾,保证灾民死亡比这一年来更低,我可以让出这个位子!”

说到这里,忽然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椅子,说道:“这个座位是好,想坐上来可以,拿出真本领,臣担心臣老了,富公老了,介甫也渐渐老了,后继谁来担任宰执。

陛下还在考察呢,若有才能,尽管使出来,让陛下察看。

何必用这些阴谋诡计上位!

又何必利用一些不知事理的臣子,借他们之手来诬蔑改革,诬蔑臣等。”

郑朗真的没有想到。

直到郑侠还是上流民图,他才想到史上的一些事,一幅流民图将王安石逼下去了。

那时没有报纸分辨,下面一些大臣颠倒黑白,并且确实王安石变法,强行敛财带来许多不好的故事。

但郑侠是什么人,一幅流民图逼走王安石也太奇巧。

不是流民图逼走王安石,而是以前,王安石礼是王安石弟弟,没有王安石,王安礼也许什么都不是。

这个不提,蔡确是不是王安石心腹,邓绾、唐坰、郑侠,这些人一再的叛变,带头攻击,王安石能不能心灰意冷?

有可能郑侠流民图不发生,因为自己将政权重新交给王安石,流民图又来了。

郑朗没有指谁。

不过郑侠脸上青紫不定。

可能郑侠画的是真的,但成为流民,肯定都是贫困无助的百姓,不可能户户带着衣被腌肉,这个不重要。

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没有几个人饿死,就是奇迹!

讲其他的,都是假的。

其实曾布章惇等人上位,也是满腔热情的,包括蔡确。

就是现在一个个皆不错,可是他们的热情正直,却被再三的利用,由是一个个变得暴戾。

斗到元丰末年时,两败俱伤,王安石也死了。

双方渐渐妥协,改革派也承认以前做得太激进,保守派也承认赵祯晚年到赵曙时,国家确实存在许多问题。

然而蔡确错误的参与了夺嫡案,但没有想到章惇与王珪反水,由是失败。

这让高滔滔更加愤怒,若如蔡确所立,次子赵颢登基为帝不是不可以,孙子太小,赵颢三十多岁了,况且宋朝史上已有了宋太宗的例子。

但自己往那儿搁?

因此孙子一登基,她随后垂帘听政,召回洛阳的司马光。

凶悍的报复开始。

将这一切理清楚后,郑朗又说道:“郑侠,我不说远的,仁宗时禀程天圣之治,国家底子还是不错的,然明道旱灾,饿死了多少人?

自从治平四年秋我为宰执以来,虽犯了一些错误,也算是勤政爱民,兢兢业业。

别的官员一年有近百曰假期,我每年假期不满二十天。

一半夜晚宿于政事堂里,批阅奏折时常到两更三更。

这也是应当的,陛下对我信任,当勤政以报陛下。

然而这似乎与歼邪无关吧。

你官职不高,官职不高也无事,祖宗一直鼓励大臣进言,甚至我让陛下推广报纸,就是从民间起来,让报纸起来监督进言的功能,补充言臣不足。

但进言报效国家,难道是教导人随意诬陷宰执的?

以你今天职位,可知诬蔑当朝数位宰执为歼邪是何罪!”

不但自己,就是史上王安石执政时,也没有饿死多少灾民。

仅凭这一点,王安石做得差吗?

后面的人不管了,郑侠是清官是昏官也不管了,但他想做这个出头鸟,必须将他拍死。

不然后面的出头鸟更多!

郑侠不能回答。

到了这时,所谓的流民图真相几乎呼之欲出。

赵顼让郑侠下去,看着他的背影说道:“真是一个不懂事的臣子。”

听到这一句,郑侠踉跄了一下。

随后处分下来,刘挚下去。

这个人据说是一个清官,可事实未必如此,在郑朗眼中同样是一个神经病。

郑侠彻底罢官。

但这件事出来是一件好事,郑朗将司马光与王安石请到自己家中,对王安石说道:“介甫,我在陛下面前推荐你为第二位首相。

郑侠风波,你务必要切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虽有灾害,国家财政侥幸得过。

河湟事了,未来几年我也不会鼓励陛下用兵,只要没有大灾,国家就能迅速将欠负偿还。

因此这时务必要清静,特别是灾年,不能再兴什么改革。”

王安石点了点头。

郑朗又道:“还有,你与富弼意见多有不合。

不但你,我与富弼也有许多地方意见不合,与你都有不合之处,要慢慢说服,而且富弼有意见是好的,就要听从。

这样矛盾就不会激化。

富弼姓格温和稳重,是挡在改革前的一棵大树,他一旦倒下,我们一起暴露在前面,矛盾激化,可能国家从此不振矣。”

王安石又点了点头。

郑朗这才转向司马光,道:“君实,你与我与介甫也有意见不合之处,虽然我们不以师生相处过,但关系亲密无间,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西府首相乃是吴充,他对我没有多少恶意,可也没有多少善意,并且喜苟和,对军事又不懂。

若有一些人用心不诡,就象利用郑侠那样利用吴充,从西府掣肘,我在河湟大事去矣。

请你替我看好西府,若有不懂之处,可以询问蔡挺。”

不讲改革不讲军事,讲利益。

咱们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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