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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隆中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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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盛宴持续到很晚,毡帐中的这些草原健儿都是大肚汉,光是烤全羊就被他们吃掉了三只。

此时,帐前灶坑上还吊着两只烤得焦黄发亮的全羊,而帐中众人已经吃了**成饱,开始吆五喝六地拼起酒来,身边横七竖八的都是酒坛子。

草原人好酒,别看他们被吐蕃人迫得被井离乡,逃到此处才算有了一处寄身之所,这酒可没有落下。

眼见帐中众人已经吃不动了,乌质勒吩咐把已经烤好的全羊赏与了帐前众侍卫,此举引得众侍卫又是一阵欢呼。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烤全羊是贵族酒宴上一道极高规格的名菜,普通牧人或一般的部族小头目固然也以肉食为主,却没资格享用烤全羊的。

此举,让杨帆对乌质勒又高看了一眼,自他到洛阳以后,达官贵人见的多了,如此体恤、关怀下人的权贵着实不多,乌质勒此时也喝得面色赤红、舌头发硬了,此时此举当是发自真心,决非有意邀买人心。

沈沐喝的并不多,虽然每个人敬酒都先敬他,但是对这位贵客,他只浅酌一口旁人也不会挑剔,他酒喝的不多,奶皮子奶豆腐血肠烤肉一类的东西却吃的不少,所以他的眼神此刻依旧十分清明。

沈沐喝了一阵儿,起身出去方便,杨帆趁机跟了上去。

两个突厥少女扶着沈沐走离了人群热闹处,倒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向他笑眯眯地做个手势,意思是在这里就可以方便,其中一个少女就盈盈地蹲下身去,想要为他解带褪裤,杨帆便在此时出现在他面前。

沈沐一见,摆了摆手,待两个突厥少女走开。

对杨帆笑道:“二郎似乎有心事?”

杨帆道:“某有一事不明,只是智计浅短,百思不得其解。

若不当面请教,恐怕要寝不安枕了。”

沈沐笑道:“二郎几时变得这般文诌诌的了,咱们自己兄弟。

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他也不避让杨帆,宽衣解带,方便完毕,重新整束停当,远处一个侍立的突厥少女立即快步上前,从腰间抽出一方汗巾,毕恭毕敬地呈上。

沈沐净了手,向杨帆做了个相邀的手势,两人便在一顶顶毡帐间漫步而行,两个突厥少女则亦步亦趋地随在三丈开外。

杨帆道:“沈兄所说的可以为可汗的人。

就是乌质勒?”

沈沐道:“不错,你看此人如何?”

杨帆道:“确是一方豪杰!

只是,沈兄打算扶持他为何处可汗?”

沈沐笑道:“二郎这是明知故问了,自然是西突厥十姓部落之王!”

杨帆站住脚步,转向沈沐。

凝声问道:“西突厥本已有主,而且是忠于我朝的,沈兄为何要另立可汗?”

沈沐道:“斛瑟罗么?

斛瑟罗自然是忠的,可这乌质勒也是忠的,同样都是忠的,乌质勒比斛瑟罗更堪为一方之主。”

杨帆疑道:“沈兄此言何解?”

沈沐道:“斛瑟罗擅个人武勇。

而不擅统率诸部,临战常以弱敌强、以硬碰硬,使得西突厥诸部在与东突厥对峙中屡处下风,失地丧民,致有今日诸部背井离乡,到处流浪的下场,威已不足以服众,此其一。

斛瑟罗乾纲独断,不擅维护诸部,性情残暴,常于酒后鞭笞士卒,对其他诸部也是稍有小错,即予严惩,令部众畏惧,离心离德,此其二。

作为一个可汗,有这两条就足够了,尤其是在西突厥外有强敌,处境艰难的情况下。”

杨帆迟疑道:“竟有此事?

我在洛阳时,与斛瑟罗大将军亦曾有过来往,他的为人……与沈兄所言似乎大有出入……”

沈沐恍然道:“我道你为何对拥立乌质勒为可汗诸多疑虑,原来原因在此!”

沈沐苦笑道:“二郎,你们曾同场击鞠,他视你为友,而非部下,态度自然不同。

可这并不代表他御下也是这般客气。

其实我扶持乌质勒,从他这里可以得到的好处,如果换成斛瑟罗一样可以得到,斛瑟罗若是个扶得起的人物,我扶持他岂不比扶持乌质勒更省事?

实是此人不可栽培!

他的为人品性、统帅诸部的能力如何,我一人所言你若不信,尽可向十姓部落的任何人打听,诸部对乌质勒如何拥戴,你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斛瑟罗是一个英明之主,试问他的部下会这般离心离德么?”

杨帆这一路而来,不止见到了乌质勒用兵练兵的能力,看到了部众对他真心的拥戴、其他诸部首领对他的附从,也亲眼见到了他对下的态度。

在中原,上官对下属能做到这般关爱的已属难能可贵,在部落中贵族与部众几近于主和奴的关系,尊卑之别极大,就更不容易了,而乌质勒在这方面……

西突厥在东突厥和吐蕃的联手压制下,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在这种艰难的处境中易主更容易产生动荡,让一个本来就濒临灭绝的部落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沈沐若能给予他们帮助,从乌质勒那里所能得到的,从斛瑟罗那里一样可以得到,他弃易就难,扶持乌质勒,恐怕也只有这些理由才说得通。

想到这里,杨帆不禁有些动摇了,他不认为斛瑟罗是一个恶人,但是一个好人,未必就是一个堪为首领的人。

杨帆心中犹豫,尤自抱着一丝幻想,道:“斛瑟罗本是十姓部落之主,乌质勒贸然取而代之,这可行么?”

沈沐见他将被自己说服,轻松地笑起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二郎怎么也相信非王族而不可为王的腐朽之论?

当今女皇并非李唐宗室子孙。

难道她现在不是皇帝?

若说斛瑟罗,他这可汗之位,若非我大唐承认,也未必就是合法的。

且不说东突厥还有一位阿史那骨咄禄,就算是在西突厥,斛瑟罗原也并非汗位继承人。

西突厥之主原是阿史那弥射,斛瑟罗之父阿史那步真是弥射可汗的族兄。

他欲自立为可汗,遂谋杀弥射的弟侄二十余人,篡权自立。

阿史那弥射率所部处月、处密部落投靠我大唐。

太宗皇帝册封他为奚利邲咄陆可汗,阿史那步真自立,但其部落多有不服。

步真无奈,只好也投靠我大唐,获封为左屯卫大将军。

后来,阿史那步真诬告阿史那弥射谋反,弥射被杀,步真这才把十姓部落纳入自己麾下。”

沈沐说到这里,呵呵一笑道:“这件事,不过是二十余年前旧事,西突厥十姓部落尽人皆知,如今斛瑟罗继承汗位。

又不能得诸部人心,乌质勒取而代之,何难之有?”

杨帆道:“乌质勒的能力,我虽只见一斑,也不得不承认。

他确有一方豪杰的风范,只是……正因此人颇有才干,如果扶持他,会不会养虎为患?”

沈沐失笑道:“二郎,你一切尽为我朝打算,这番心思。

令人佩服,可是这个想法却是大错特错了!”

他负着手,缓缓往前走了几步,伸手一挥,指了指那浩瀚星空下无数闪烁的星辰,道:“一个世家,长房没有杰出的子弟时,如果还要嫉贤妒能,排挤打压支宗子弟,这个世家绝不可能存在千年之久。

一位重臣,如果举荐贤能时不能唯才是举,总是担心别人有才干,总有一天会成为比自己更加出色的官员,他早晚会沦为弄奸使权的奸佞,而不可能名垂千古。

一个帝王,如果总是担心臣子功高震主,甚至不等外患铲除,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些有才干、有能力的文武大臣干掉,他早晚会成为亡国之君!

二郎,现在仅仅是吐蕃其军力就不在我大唐之下,更何况还有一个东突厥,这时候还要对自己人百般防备,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乌质勒灭得了吐蕃和东突厥么?

不可能!

但他可以壮大,他这力量从哪来?

就算人全靠自己生,可地盘只有这么大,三家瓜分,对我们有益无害。

乌质勒很有能力,这不假,可是在这样险恶的环境里,我们能给予他们的帮助有限,正要他有能力,我们世家也罢、朝廷也罢,才有扶持他的价值,否则要他何用呢?

扶持的同时,当然还要控制,这与乌质勒是不是突厥人无关。

如果大唐衰弱到了连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力量都无法控制,又或者为君者利令智昏,那么有野心者,不管他是否同族,甚至不管是否是血缘至亲,一样会取而代之,不用往远里找例子,本朝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杨帆沉默了许久,问道:“你为何引我来见他,又为何让我知道这件事呢?”

沈沐道:“因为,他要称可汗,需要得到朝廷的支持,需要一个大义名份。

其实,不管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十姓部落的权力已经掌握在乌质勒手中,只是斛瑟罗还浑然不觉,乌质勒也没有同他撕破脸皮罢了。

如果我朝不答应,你以为乌质勒就会放弃到手的权力?

不会!

斛瑟罗依旧要面临众叛亲离的局面,如果出现那种局面,你以为西突厥在两只猛虎的窥伺之下一番内耗结果如何?

那样一来,我朝用来牵制东突厥的一支重要力量就要损失殆尽了。

二郎,如此情况下,你说对斛瑟罗来说,是留在朝中做一个大将军、一个富家翁好,还是让他回来,使十姓部落在自相残杀中全部葬送掉好?

这些利害,如果由你呈报女皇,相信女皇权衡利弊,不会舍不得一个‘可汗’的名份!

斛瑟罗本人留在朝中,于他本人而言有益无害。

于朝廷而言,也算是对西突厥十姓部落多一个控制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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