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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绝命(2/4)

李珣勉力接了十几剑,便觉得明玑剑势看似锋芒毕露,实则圆融无隙。

在坐忘峰浓度惊人的天地元气之中,或撕裂、或牵引、或潜爆,几乎剑剑与元气流动起伏相合。

十几剑下来,天地元气随剑势流动运转,结合得天衣无缝,简直就是拿小块坐忘峰往他脑袋上扔。

以他此时修为,如何能挡?

无奈之下,李珣便应了功课中所讲的要点,藉着一记近身搏命的剑法,身剑合一,从明玑的剑势中冲出来,不住拔高身形,逃命去了。

明玑看他身形遁走,畅然一笑,御气直追。

两人打打逃逃,李珣固然全无还手之力,可他剑势飞动,大有白驹过隙的玄妙精微,每在将入绝境之时,于不可能处脱身出来。

如是再三,差不多整个上午过去,明玑竟然无奈他何。

最后还是明玑先收了手,点头笑道:「别的不说,你这御剑飞空的本事,在宗门内也是拔尖的。」

李珣笑嘻嘻地回应:「再拔尖也被四师叔追着打,何况师叔还未尽全力,我可是汗流浃背,这大冬天的,真能给吹出病来!」

明玑怪他油嘴滑舌,拿剑鞘拍了下他的肩膀。

忽地省起一事,转口道:「昨晚上你和文海在外面说话?」

李珣知道瞒不过峰上的诸多耳目,便坦然应了,旋又笑道:「我只是劝劝……」

「人家的家务事,你拿什么去劝!」

明玑嗔怪了一声,接着却轻叹一口气:「其实,你去劝劝也好。

尤其是阿碧,与她有交情的同门,除了你之外,还真没有好口才的……

「我和你明如师叔别的也不多求,只望她能稍事振作,勘开那层心障,否则修行不说,便是今后漫漫日月,她该怎么熬法!」

李珣估摸着,这应是明如求恳的话语,以明玑的性格,不至于如此小家子气。

只是,将信任寄托在他这个弟子身上,不知是明如真的很信任他呢,还是病急乱投医。

心里想着,嘴上也要应承。

此时天已近午,明玑还要回去商议事情,便先走一步,李珣本也想着回去继续写稿,可因为明玑转述的言语,他忽地生出去看望祈碧的想法。

追逃了一上午,这里距三绝关已经很近,正好顺路。

三绝关上的九重石矿,怎么说也浸入李珣数月的汗水,如今数十年过去,原先的矿区,此时已被新生的荒草树木遮掩,可若仔细观察,还能从高耸的岩壁上,找到当年挖开的洞孔剑痕。

尽力抛去物是人非的感慨,李珣以九重石矿为中心,远远地转了一圈,花了约小半时辰,便现了目标。

那是在九重石矿之上约百里处,一片极深密的丛林。

一座外型颇为雅致的竹楼,坐落在密林深处一个小小的空地上,周围都是常青林木,远方还有座山石高崖。

一条细流山涧从上面流过,在十余丈的落差下,形成一条小小的瀑布,落入下方的小水潭。

透过林木,水声隐隐,清亮而不乱耳,当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李珣能现此地完全是运气,若不是今日天气放晴,瀑布反射正午的阳光,引起他的注意,他绝不可能现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小楼。

他此刻就站在高崖之上,居高临下,打量竹楼内外。

出乎意料的,在这个方向,透过竹楼上层的小窗,竟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室内的情况,包括祈碧。

此刻,她怔怔地坐在窗前,看着楼外的草木白雪,面目神情郁郁寡欢,周身气息,与这幽林小楼是何其相似。

李珣遥遥看着,忽然觉得此情此景足堪入画,只可惜,他没有钟隐那样的丹青妙笔!

想到钟隐,他自然而然地想到青吟,也想起文海昨晚说过,这里曾是青吟的一处别业。

他心中不由泛起堪称恶意的念头当年钟隐是不是也曾站在他现今的位置,**楼内佳人呢?

哈!

嘎嘎笑了两声后,他忽然觉得好生没趣,再看小楼那边,祈碧眉目间所郁结的忧愁,一时间心情大坏,再没有心思前去拜访,转身离开。

日子又过去了两天,李珣依然保持着枯燥而充实的生活方式,只是将晚课时间削减,以缓解《血影子》的反噬。

相应的,他写稿的时间有所增加,思路又渐入正轨,至今已写了近五万字,其中图文并茂,既有言论之精辟,又有图解之直观,使得阴散人这唯一一位读者赞不绝口。

这一夜,李珣只觉得文思泉涌,笔下竟似收拾不住,数千文字从一件寻常的禁纹复合例子生出来,极显微言大义,令阴散人拍案叫绝。

李珣也相当得意,决定今夜不再休息,写到天明再说。

哪知念头才起不久,他落笔之际,心中突然剧痛,手上微颤,大滴的墨汁落在纸上,铺开一片。

好好的稿子,就此毁了。

李珣骇然抬头,只觉得心惊肉跳,不可自抑。

一旁阴散人皱眉按上他的腕脉,又轻轻摇头,表示身体并无差错。

但这感觉实在太过强烈,李珣已经没法再安心动笔,只能站起身来,在房中转圈。

想起上次阴散人所说的神通感应,李珣不免有些大祸临头的悲观想法。

但很快,他就将这没意义的念头抛在脑后,尽力收拢精神,想找出其中的关键契机。

旁边的阴散人也在动脑筋,她比李珣要老辣太多,没有天马行空地去想,而是就近整理出几个人名。

「你最近在山上碰到了谁呢?

明玑、祈碧、文海、灵机、单智……」

「单智!」

没有理由的,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珣心中轰然擂响,那种在迷茫中找准方向的感应,何其强烈。

他甚至没有去想原因,猛地一击掌,急切中连正门也不走,直接跳窗出去。

还好御剑时没忘记隐去剑光,消敛气息,这才没在高手云集的止观峰上惹出事来。

阴散人想了一想,身形隐没,追了上去。

李珣的目标是单智「闭关」的幽谷,如果一切正常,单智那小子应该还在里面自怨自艾,涕泪交加才是。

可当李珣一脚将虚掩的大门踹开,抢入屋中时,却只见到被翻得一片狼籍的橱柜,还有地上翻覆的十多个药瓶。

「真出事了!」

李珣脑子越清晰,他几步抢到橱柜前,旁的全都不管,只去找第二层第三个抽屉。

不用他动手,那抽屉已经给扯下来了,里面放置的盛药的玉瓶七倒八歪,还有碎开的。

李珣绷紧脸,又察看地面上的瓶子,结果是……没有找到他想找到的!

李珣低骂一声,将脚边的瓶子踩得粉碎。

虚空中阴散人很好奇地询问:「怎么了?」

「那小子疯了!

他一定是去找祈碧,天知道他会干什么……不,应该说,他除了那事之外,什么都不会干!」

难得阴散人也能听得糊里糊涂,还好,她很快抓住了重点:「你刚刚找什么?」

李珣唇角勾起,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是嘿然道:「飞梦烟。」

阴散人轻哦一声:「那可是极乐宗的宝贝,论功效,不在迷迭香之下……是了,你是说,他拿这迷药,去算计那个祈碧。

哈,明心剑宗出了你们这样的弟子,确实有趣的很!」

顿了顿,她又道:「你理他做甚,不管他能否得偿所愿,那都是他做的,与你何干?」

「是啊,是他做的。」李珣森然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可是,那飞梦烟,却是我送的!

无论如何,我都逃不脱干系!」

他语气冰冷,心中感觉却复杂得多。

这飞梦烟还是当年他与吞阳劫女较量时,顺下来的战利品,后来某次回山,看到单智「为情所苦」,差不多就是存着开玩笑的心思,将这迷香送给他玩儿。

单智是一贯的有色心没色胆,见了这种禁忌之物,虽然大为心动,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其深藏起来。

李珣便是以看他卑琐心理为乐,最多是存了个下手闲棋的心思,哪知当日之因,却成今日之果。

「好啊,原来心惊肉跳,是应在这里了!」他低咒一声,却不敢再耽搁时间。

这两日,祈碧在坐忘峰上独居的消息已经传开,如果单智有心,绝对能够得到这个消息,那么,他现去了哪儿,呼之欲出。

李珣咬了咬牙,片刻都不停留,先潜行到坐忘峰上,一待拉开距离,立时全力飞掠。

即使不用血影妖身,他此时的度亦属顶尖,从峰下到三绝关,一路飞驰,竟然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

如此神,足以同此界任何一人比肩而无愧色。

只可惜,他眼下却没有闲情理这些,在以九重石矿稍做定位之后,他继续向上飞行,无边夜色扑面而来,下方枯枝树影,婆娑舞动,妖异非常。

李珣飞了这么长时间,脑子也冷静下来不少,此时再想,从峰下到三绝关,七八万里的路程,以单智的能耐,一天一夜还差不多。

就算是他昨日出,现在也未必能到。

当然,若是更早一些,他现在去了,还有什么用?

他嘿然一笑,胸中杀气暴涨。

单智现在已经差不多疯了,留下去必定是个祸害,不管这事犯了没有,他必须想个万全之策,将这祸害除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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