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见风使舵(1/2)
钱谦益府上,今日,郑芝龙和瞿式耜两位工商联大佬联袂登门造访,钱谦益当然是笑脸相迎,道:
“今日工商联主席副主席大驾光临,敝舍蓬荜生辉啊!
快请!
快请!”
瞿式耜是钱谦益正儿八经的学生,一听老师如此说,连说:“不敢不敢!
学生乃是前来看望老师,请老师指点的。”
郑芝龙笑着说:
“钱大人客气了!
在下慕钱大人高义雅致,是特意来请教的。”
钱谦益是文坛领袖,东林魁首,又是官场老鸟,而且经历了一番官场沉浮,涵养功夫自是一流,当下微笑道:
“工商联之事,两位才是行家,老夫对此孤陋寡闻,恐怕是问道于盲,要让你们失望了。”
瞿式耜心中忐忑,也不知道这一趟来得对也不对,却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老师,倒也不是关于工商联的,郑大人关心朝局,有心要跟老师讨教一番。
学生不揣冒昧,也跟着郑大人一起来了。”
钱谦益对郑芝龙造访,自然是十分客气,对于朝局,不光是你郑芝龙关心,难道老夫就不关心吗!
且听你有些什么道道说来,故而微笑道:
“对于朝局,老夫也有点糊涂,郑大人有何看法,不妨赐教!
郑大人要是看得起老夫,便请开诚布公,有何见解,但请说来。”
郑芝龙拱拱手,说道:
“在下不学无术,说不上有什么见识。
不过,在下常年在海上航船,钱大人应该知道,海上航船,最紧要之处就是辨识风向,只有看准风向,这才好行船。
在下看当今朝局,风向有所不明,故而特来登门请教,还望钱大人指点迷津。”
钱谦益见郑芝龙装楞扮傻,不禁莞尔,要说弯弯绕的肠子,老夫又岂能输过你!
于是笑道:
“郑大人,朝中的风向,老夫更是糊涂啊!
皇上一会儿东风,一会儿西风,再一忽儿又是东南风,你还没有反应过来,马上风向又转为西北风了,老夫两眼昏花,早已晕了,哪里辨得清东南西北风啊!
倒是郑大人,是真正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再不济,想必也比看得清楚些,郑大人啊,俗话说,术业有专攻,这辨识风向当然是你郑大人的拿手好戏,来来来,一边品茶,一边为老夫解解惑。”
钱谦益府中自然是风雅之至,沏出几盏清茶,喝一口,口角噙香,浸于心脾。
郑芝龙今日遇上了风雅大家,玩上了太极推手,要是这么聊下去,只怕聊上一天还在兜圈子。
郑芝龙虽然有点上火,却又莫之奈何。
一咬牙,匪气这一下腾地窜了上来,当下直奔主题道:
“钱大人,现如今满朝官员都忙着进谏,进谏,嘿嘿,我看这进谏,无非就是以诽谤皇上为乐事,我看当今皇上被逼疯了,被气疯了,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请问,朝臣这般不管不顾,把皇上逼成这样,这朝政到底还要不要干了?
钱大人是东林领袖,众望所归。
难道也要不顾大局,对这种局面无动于衷吗!”
钱谦益对郑芝龙如此说话,心中窃笑,心道你这保皇党的马脚好不容易先露出来了,哼哼,想来我这里做说客吗?
我钱谦益正在观望之中,想不到你郑芝龙第一个坐不住了,呵呵,强逼我表态吗?
忒小瞧我钱某了,当下肃然道:
“郑大人,此话怎讲!
难道只有郑大人对皇上一片忠心?
皇上近日有些荒唐之举,臣子进谏这是理所当然,敢于进谏才是忠臣,否则便是佞臣。
老夫虽没有铮铮铁骨,却也知道‘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道理,郑大人,是不是皇上让你来传话,让老夫上表讨好皇上,要老夫做一个千夫所指的奸佞吗!”
瞿式耜一看有点僵,连忙居中转圜道:
“老师,郑大人所言,不过是担心朝政废弛。
目前这局面,进谏似乎无休无止,而皇上偏偏不肯纳谏,群臣进谏自是一片忠心不假,不过若是进谏过激反而导致皇上拒不纳谏,甚而变本加厉,恐怕也不妥当。
如今我工商联新立,说起来若是没有老师的鼎力支持,工商联诸事恐怕难以做到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现在工商联的局面并不乐观啊,所以也正是郑大人和学生要一起来请教老师的原因,学生想,当今之世,恐怕也只有老师才能想出法子。”
瞿式耜本不是个善拍马屁之人,但是历史上瞿式耜曾经从澳门葡萄牙人手上借兵300抗清,后来官至兵部尚书,当然有些从权的手腕,何况给老师多送两顶高帽那也是弟子应有之意。
果然钱谦益听了瞿式耜所言,脸色转霁,温言道:
“老夫实在想不出,你们工商联与朝政有何干系。
工商联之事,便是老夫之事,这个是当初老夫与郑大人约定好了的。
难道有谁跟你们工商联过不去吗?”
看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送高帽一顶,世事便有转圜之机。
郑芝龙通晓数国语言,曾经还是外交高手,情商绝对一流,哪能不明白此中道理,当下任由瞿式耜唱起红脸。
瞿式耜见老师动问,当下叹息道:
“老师关注朝局,没有留意工商联,学生自然是明白的。
学生也许是杞人忧天,不过学生一说老师便知,如今工商联里面,宗室的实力逐渐坐大,而今皇上对于宗室一切放开,唯独宗室不能考举人进士,这一来宗室子弟便蜂拥报名进入军事工程学院,加上朱统一在工商联搞得风生水起,学生担心,日后工商联这一系,说不定就是宗室子弟的天下了。”
郑芝龙见瞿式耜还没有把道理说透,于是补充道:
“钱大人,这工商联也是大人你极力扶持起来的,也是大人你的一番心血啊!
若是坐视宗室子弟坐大,届时不光是我,恐怕连您老的学生,到时也不过是在工商联挂个虚衔罢了,东林士子在工商联的影响必也将日渐式微。
如今局面,皇上要搞的理工科秀才、举人制度通不过,军事工程学院对于大明士子的吸引力有限,但是对于宗室子弟的吸引力却是最大,他们既然考不了科举,进军事学院从军者又毕竟是少数,这些宗室子弟的唯一晋身之道就是进入军事工程学院。
朱统一已经是有例在先,入军工学院之后不几日就进了工商联当官,所以宗室子弟如今是争先恐后报名进入军工学院。
偏偏其他士子在得知理工科举人制度未获通过之后,报名就很不踊跃,我担心这样下去,过不多久,这工商联便是宗室子弟的天下,到时郑某和大人您的学生,说不定还要看宗室子弟的眼色行事,那岂不是纯粹为他人作嫁衣裳!”
郑芝龙这番话说得诚恳之至,俨然若是不采取措施,东林党便会立即被工商联边缘化一样,自己也是利益攸关者,与东林党利益攸关,当然便要共谋对策。
钱谦益听到这里,这才觉得事情确是有点严重,东林党好不容易在工商联这块阵地享有一些话语权,若是任由局势发展,宗室那些蝗虫先是占据军工学院,上了军工学院的阶梯,下一步就顺理成章能够踏入工商联,毕竟如今的工商联更需要军工学院那些学有专长的学生,这个道理钱谦益如何不懂!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牵涉到东林士子的进阶问题,郑芝龙捅到了老先生的痛处,钱谦益哪能再装糊涂。
钱谦益喝了一口茶,然后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说道:
“宗室子弟坐大,嗯,倒确乎是一个不可不防的问题。
郑大人担心的有理,却不知郑大人有何对策?”
钱谦益已知郑芝龙来意,却故意有此一问。
瞿式耜今天只是配角,凡事只是配合郑芝龙,关键之时话还得郑芝龙来说,郑芝龙只能把戏一演到底:
“钱大人,我以为皇上要搞的那个军工学院毕业授予举人的旨意最好让它顺利通过,如此一来,士子们有了奔头,宗室子弟也就不会一家独大。
论考试,宗室子弟再有能耐,考得过天下士子吗!
考得过人才济济的东林士子吗!
若是凭考试进入军工学院,依我看,宗室子弟能占一成之数就烧高香了。
如此,东林士子在军工学院也将是后继有人,就再也不愁工商联被鸠占鹊巢了!
钱大人,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道理!”
钱谦益点点头,也心知这位郑芝龙话说得冠冕堂皇,俨然处处为东林着想,其实一方面他怕宗室子弟一家独大,把他架空,另一方面他自己开办公私合营造船厂,这造船厂需要理工方面的人才不是一点半点,总不能都请宗室子弟来他的船厂吧,因此郑芝龙就差骂娘了,若是没有人才,造铁船,造个鸟啊!
钱谦益当然早就听说此事,只是不点破而已。
钱谦益心中已有区处,可依然还是不动声色,只是说道:
“关于皇上这个旨意,嗯,也确是务实之举。
现在看来,若是旨意通过,宗室在军工学院一家独大也确乎可以不能得逞。
可是皇上这道旨意,老夫曾经也是反对过的,之所以反对,也是基于圣贤教诲,圣贤之道乃立国之本、立身之本,舍本逐末,大道之不行,恐天下道统从此无以维系也!
何况,就算老夫赞成皇上旨意,群臣仍是执意反对,也决无可能通过。
郑大人,老夫这么说,你不反对吧!”
郑芝龙听钱谦益此言,便知其已入榖中,郑芝龙的演技也是神品,又换了一副嘴脸,说道:
“钱大人,恕在下狂妄,据在下揣摩,皇上最近的举动,是对臣下很不满意啊。
臣子们跟皇上对抗,真的抗得过皇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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