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当年明月(2/3)
咱们买了新身份,金盆洗手做富家翁!”张洪生早就想好了退路,四下看了看,一边挥手招呼弟兄们尽快往前压,一边小声回应。
“大当家英明!”五当家郑远闻听,眼睛也迅速亮了起了,宛若两支跳动的蜡烛,“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怕万一,你就别吃这碗江湖饭!”大当家张洪生终于被他念叨烦了,把眼睛一愣,低声断喝,“这可是中州大侠罗祖怀下的江湖帖子,趁着白马宗元气大伤,干翻了它。
寺庙里的浮财,谁抢到算谁的。
过了这个村,等官府也开始对白马宗动手,肯定渣子都不会给咱们剩!”
话音刚落,一支冷箭,已经刮着风声,射到了他面前。
张洪生毫不犹豫停止了跟自家兄弟的交流,将手中板斧快速竖起,“叮”的一声,将冷箭磕得不知去向。
随即,他将板斧高举过头顶,向白马寺的正门奋力猛挥,“弟兄们,被发现了。
并肩子起上啊,谁抢到算谁的,今晚山寨不抽水。”
“并肩子上啊!”回应声,瞬间响彻山坡。
四百多名来自不同山寨的土匪,高举着斧头,草叉、绳索,飞爪,铡刀等物,以更快速度扑向白马寺,宛若一群捕猎的野狼。
寺庙里不停地有羽箭和石块飞出,将某个倒霉的山贼打翻。
然而,却无法阻挡其余山贼的脚步。
很快,就有人来到了寺墙下,将手中的飞爪拴了绳子,奋力掷过了墙顶。
立刻有同伴持长矛和弓箭为飞爪的主人提供掩护,而后者,则双手拉住绳索,脚踩墙壁,快速攀爬,短短两三个呼吸间,就跳入了高墙之内。
兵器撞击声,在高墙内响起。
紧跟着,是凄厉的惨叫和愤怒的咒骂。
高墙外的山贼草寇们,却对惨叫与咒骂都充耳不闻,将更多的飞爪掷过墙头,更多的同伙送入墙内。
总计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战斗就宣告结束。
庙里的和尚战死了七个,伤了五个,剩下的八十余个,全部选择了投降。
土匪大当家张洪生参照以往砸开财主堡寨的经验,命人将寺院里的方丈、首座、知客等平素地位高高在上的家伙,单独关进厢房。
然后当着其余和尚的面儿,亲口许诺,谁能带自己找到寺庙里的浮财,就与麾下弟兄们拥有同等分钱资格,过后随便其自由来去。
这个许诺带来的结果,立竿见影。
几个连度牒都没有,平素在寺庙里专门干粗活的小沙弥,当即“倒戈”。
先带着张洪生从方丈的贴身内衣里,搜出了善库的钥匙,随即,又带着“好汉”们直奔善库。
半个时辰之后,汴州白马寺冒起了滚滚浓烟。
临阵倒戈的沙弥们,背着大包小裹,与前来攻打寺庙的山贼草寇们一道,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月光下。
从此,河南道地面上,再也没人看到过他们的踪影。
…………
月光如水,将阳城观星台上的青铜仪器,照得闪闪发亮。
今天的月亮是从正东方升起,与太阳落山的位置遥遥相对。
日落与月升也几乎是同时。
这种现象再一次说明,半个月前的定朔完全准确,浑天监从秘书监独立出来后,改称司天监的第一战,在观星台上所有人的努力下,也即将以全胜而告终。
唯一差的,就是月食了。
如果今晚月食也按期出现,对《麟德历》的修订和对《紫金历》验证,就可以暂时宣告一段落。
修订后的《麟德历》,正如最初朝廷预期的那样,再坚持用个五六年毫无问题。
而有五六年的光景,足够大伙把《紫金历》彻底吃透,并且按照《易经》,解释得清清楚楚。
至于先前呼声甚高的《九执历》,该哪凉快就哪凉快去吧!
连最基本的望日和朔日都没标对,先前所谓的精确,完全是天竺人在吹牛皮!
“来了,来了!”斜对着月亮高高竖起的琉璃镜子之前,忽然有官员兴奋的大叫。
“半影食始,月光由明亮如日,转向晦暗不明。”
观星台上,顿时人声鼎沸。
所有司天监的技术官吏,或者通过镜子里的倒影,或者凭借肉眼,观测圆月的变化,每个人脸上都兴奋莫名。
“初亏,初亏!
报时,亥时一刻三分!
与浑仪推算,相差,相差只有五分!
天!
真的只有五分!”叫喊声,继续响起,带着如假包换的激动。
有人拿出毛笔,在白纸上迅速记录。
有人则转动不同的镜子,将镜面紧跟月亮的移动。
还有人,则高高地扬起脖颈,一眼不眨地看向缺了一角的月亮,双拳挥舞,泪流满面。
连续多次预测日蚀和月食失败,让司天监的上下,在其他部门的同僚面前,说话越来越没底气。
而他们平素艰苦的观测和计算工作,也被一些嘴巴恶毒的御史,讥讽为“装腔作势”。
大伙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想要翻身。
然而,却根本找不出翻身办法,也抓不住翻身的机会。
这次好了,朔日重新标定,望日也完全得到了验证,而月食,用新方法计算,居然精度从天,变成了刻和分!
“来了!”朔方军旅率周去疾快步走上台阶,避开周围兴奋的人群,附在张潜耳畔低声汇报。
“斥候在三里之外,发现了可疑人影。
总数不到五百,装备以长矛和横刀为主,携带了部分角弓。”
“你自行处置,家丁也全由你调遣,按照咱们事先说好的。
不用管我这边!”张潜放下特大号单筒原始望远镜,冲着周去疾轻轻点头。
周去疾拱手行礼,然后快步离去,从头到尾,没惊动司天监的任何官员。
作为观星台上少有的几名与司天监无关的人员之一,骆怀祖却凭借直觉,发现了情况有异。
快速向张潜身边凑了凑,手搭着身上铠甲的机关,小声询问:“真的来了?
他们好大的胆子,连观星台都敢攻打,真的一点儿颜面不想给朝廷留了!”
“有恃无恐,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张潜笑了笑,对着初亏的月亮轻轻吐气。
从最开始遇到截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朝廷至今,没对白马宗做任何处置。
而是谁在暗中勾结白马宗,给土匪创造条件,朝廷也没给出任何答案。
仿佛整个截杀行动,从头到尾,都是了苦和尚独自谋划并付诸实施的,与其他人都毫无关系一般。
这让张潜感觉心里很凉,虽然他早就看出来了,李显这个人当皇帝当得不怎么称职。
作为一名穿越者,他还是曾经期待,应天神龙李显能够及时站出来,给他一个说法。
哪怕这个说法,做不到完全公平。
而现在,他能看到和能做的,却是与仇家各自施展手段,束甲相攻。
虽然在周去疾和骆怀祖等人的帮助下,每一次搏杀,他几乎都稳操胜券。
但是,他心里却非常不舒服,甚至越来越觉得遗憾。
这不是他在另外一个时空,曾经向往过的大唐。
大唐绝对不该是这种模样!
如果官员之间有了矛盾,就各自带着家丁举刀互砍,朝廷存在不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连最基本的秩序,都无法保证,开元盛世怎么可能如期出现?
大唐又拿什么让四夷宾服?
!
“你要不要披甲!”骆怀祖的声音再度于他耳畔响起,隐约之间,带着几丝兴奋。
“我把铠甲还给你,凭我的身手,别人想伤到我不容易。”
最近这几天过的日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日子。
而去书院教毛孩子练武,对他来说,完全是折磨。
他是墨家子弟,墨家子弟被人拿刀砍了,只会拿刀砍回去。
才不会哭哭啼啼找别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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