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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下棋者(2/3)

至于死胖子四哥武延寿,在他们的心愿里,当然是输得越惨越好!

当初他赢大伙钱时,可是从没给任何人留过情。

死胖子四哥武延寿,却丝毫不受叫嚣声干扰,又快速朝棋称上摆了一枚黑子,然后笑着夸赞,“二哥的棋力,最近的确见涨。

常跟人下棋么?

哪位高手?

能不能改天带来让我也跟他切磋一番!”

“哪有什么高手,我自己下,左手执黑,右手执白,自己跟自己左右互搏。”武延秀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痛楚,然而,却回答得云淡风轻。

“自己跟自己下,二哥就是二哥,做什么事情都不拘于俗套!”武延寿楞了楞,钦佩之色溢于言表。

武延秀没有接他的茬儿,继续缓缓落子。

虽然下得慢,但是每一颗子却都经过了反复推算。

而武延寿,则好像三板斧全部砍完,后劲儿明显不足,接连几颗子都下得有失水准,转眼间,就将先前的优势丢了个精光。

不过他为人却比武延秀干脆得多,发现自己赢面甚小,干脆投子认输。

随即,亲手将面前两大块银饼子推到了武延秀面前。

在武延秀身上下了注的纨绔们眉开眼笑,纷纷上前“落井下石”。

胖子四哥武延寿也不找恼,又命令自己小厮到楼下马车中取来银饼和铜钱,跟大伙结账。

然后,笑呵呵地站起身,端着一杯清茶去窗口观赏风景。

虽然背后大股东是阿始那家族,媚楼的庭院内,却是完全按照江南风格布置。

从后窗望去,一石一树,都别具匠心。

特别是斜卧在池塘上方的那几颗红枫,叶子仿佛跳动的火焰,被秋风一吹,火焰缤纷落向水面,转眼间,水面上也有“火焰”开始闪烁,夏日里盛开的荷花。

“老四,最近遇到麻烦事情了?”武延秀也端着一杯清茶跟了过来,用极低的声音询问。

“没有的事情,二哥!”武延寿立刻摇头否认,肥胖的脸上邪气翻滚,“有二哥和七叔在,谁敢找我的麻烦?

更何况,我又无心于仕途,从不碍别人的眼!”

“那你下棋之时,怎么心神不宁?”武延秀从小就看着自家弟弟长大,才不信对方说的是真话,笑了笑,继续追问。

“真的没什么事,我年初起的那座琉璃作坊,彻底黄了。

虽然买了波斯人的配方,做出来的东西却又贵又难看,赔着本儿都卖不出去。”知道自己隐瞒不过,武延寿摇摇头,悻然解释。

“赔得多么?

我这边刚好有几笔闲钱。

需要的话,我拿给你!”武延秀又笑了笑,非常痛快地做出了许诺。

“不是钱的事情,是觉得丢了面子!”武延寿摇摇头,脸上的表情愈发沮丧,“至于钱,年初在媚楼赢的,还有一大半儿没动呢。

不至于手头紧。”

稍微犹豫了一下,他又压低了声音追问,“倒是二哥你,怎么自己跟自己下棋?

你可是刚刚新婚哎,总不至于家里头连个陪着下棋的幕僚都找不到。”

“公主不喜欢我那些幕僚,都给辞掉了。

她自己又不懂棋!”武延秀朝周围看了看,英俊的脸上,忽然写满了无聊与无奈。

在与安乐公主成亲之前,他就知道对方懂得东西很少。

但那时,对方的皮囊和面孔,好歹还值得他贪恋。

而成亲之后,终日滚在一起,皮囊和面孔,很快就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如此,二人之间联系纽带,就只剩下了原始的动物本能。

安乐公主脾气差,控制欲强烈,动辄对他呼来叱去,与其说是他的妻子,不如说是他的顶头上司或者东家。

而他,当初接近安乐公主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权势,重振武家门楣。

所以,双方之间如今虽然成了亲,但是,关系却更像是生意伙伴而不是夫妻。

这样婚姻,对当事人每天都是折磨。

但是,武延秀却必须忍耐下去,直到达成所愿的那一刻。

他是武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有些责任与生俱来,他根本无法回避。

“二哥,看开点儿。”心中刹那间充满了同情,武延寿抬起手,轻轻拍打武延秀的脊背,“其实我也不喜欢整天泡在青楼里,可谁让咱们姓武呢!”

这是一句掏心窝子话,立刻让武延秀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跟武延寿同病相怜,身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大呼小叫,“双!

一定是双!”“单,我说是单!”“五吊,压双!”“十吊,我压单。”“还有要玩的没有,玩就抓了棋子过来下注!”……

带着几分厌恶,武延秀扭过去,恰看到一名卷发小胖子,将手掌张开,露出五六枚棋子。

而周围的纨绔们,也纷纷作出同样的举动。

随即,大伙将所有人掌心处的棋子放入空盒,仔仔细细数了起来,“一,二,三,四……”

原来,这群无所事事的家伙,嫌弃下围棋决胜负太慢。

居然拿棋子赌起了单双数!

“双!

果然是双,承让,各位兄长,承让了!”

“双,又是双!”

“谁还来,谁还来,这次还压双!”

“各位兄长,承让,承让了!”

……

坐庄的卷发小胖子身上,隐约有武延寿年轻时的三分风采,凭着过人的运气,转眼之间,已经连赢了五局。

每一局,压得都是双,将对手赢得面如土色。

“此人是突骑施酋长、怀德郡王娑葛的弟弟,名为娑蜡。”仿佛能猜到武延秀心思,不待他追问,武延寿就笑着在他耳畔小声介绍。

“最近才跟我认识的,为人很是豪爽。

在各部落派往长安的年轻一辈质子中,威望极高。”

“娑葛的弟弟?”武延秀的眉头猛地皱紧,双目之中,隐约有寒光闪烁。

“牛师奖没出发之前,朝廷对娑葛做抚和剿两手准备的消息,就已经在媚楼这边传开了!”再一次跟武延秀心有灵犀,武延寿笑着补充,仿佛是在旁观一场棋局,“他还有个兄长名为遮孥,应该是个庶出。

也在太学里进过学,算是个出类拔萃人物。

去年借着奔丧之名回西域了,就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有种!”武延秀点点头,目光里忽然露出了几分欣赏。

“据公主说,二十多天前,娑葛起倾族之兵,攻打龟兹。

其弟遮孥正式领军十大将之一。”

“是有种!”明知道是娑蜡探听到了大唐这边的安排,提前将消息传回了西域,才导致娑葛先下手为强。

身为燕国公的武延寿,却丝毫都提不起举报此人,或者替朝廷将此人擒拿归案的兴趣,只是用欣赏目光的望着此人,轻轻点头。

“怎么,这回你不打算帮姓张的了?”武延秀忽然又将目光转向了胖子四哥武延寿,不无担心地询问。

“上次是个顺水人情,原本他就是故意离开长安,骗别人去杀他的。

我报不报信,结果都一样。”武延寿摇摇头,撇嘴冷笑,“而这次,他已经死定了,我帮他,死人会念我的好?”

“还有要玩的没有?

二哥,四哥,来玩!

这次,我改押单!”突骑施酋长的弟弟,卷发小胖子娑蜡越战越勇,大叫着向武延秀和武延寿兄弟俩发出邀请。

“来就来,谁怕谁!”武延寿露胳膊挽袖子,大步上前,丝毫不以对方的好运气为惧!

“你们玩,我看看就好!”武延秀却笑着轻轻摇头,然后转过身,继续欣赏窗外的秋色。

起风了,红叶漫天,却不知道西域那边的秋风,是不是一样的萧瑟!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号角声伴着秋风,响彻萧瑟的旷野。

斥候策马狂奔而回,将遭遇敌军的消息,传入队伍。

装载补给的马车,迅速被车夫们赶向整个队伍的前方,排成一个整齐的燕尾型。

郭敬、任齐各自带领一队熟悉的弟兄,从马车上取下铠甲,从容披挂。

骆怀祖、王翰两人,则各自持了一根长槊,一左一右,护卫在了张潜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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