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3)
老九说:“我没意见,你放手去办。”
看过机器、生产基地、北丽别墅、母店选址,剩下的就该看方迪的房子了。
方迪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开车往前走,不远就是丁字路,汽车左转上了另一条主干道,行驶了一段距离又拐进一条街道,车子进人一个名叫“天街新村”新建小区,在一幢楼前停下。
方迪说:“九哥,到了。”
楼道人有铁门,需要输人密码才能打开电子门锁。
老九在方迪开门时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区,应该算一个很小的小区,四幢楼围成了一个长方形,中间是一片花园,像一座被放大了的四合院,每幢楼前都停着几辆中高档轿车,这里的住户构成也可见一斑。
老九跟着方迪上到三楼,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新房装修特有的气味,全都是新的。
方迪没有准备男式软拖鞋,老九也就不用换鞋了,大号的棉皮鞋踩到木地板上咣咣作响,光洁的地板上一步一个脚印。
客厅有多平方米,空空荡荡,只有一张茶几、一组沙发和一个饮水机,茶几、沙发和饮水机上没。
方迪说:“九哥先坐,我去拿茶具。”
老九坐下,只把旅行包放旁边,尽管房间有暖气也没脱棉衣,显然没打算。
方迪从厨房搬来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装箱,在茶几旁边拆箱,原来是一套功夫茶具,有竹制茶盘、随手泡、杯子、盖碗、接水桶,完整一套。
老九说:“不用忙了,我就是来看看房子,看看你下了多大决心,看一眼就走。”
方迪说:“那怎么行,九哥到我这儿连水都没喝上,那我还混不混了?”
老九说:“我还不知道呢,你也喜欢功夫茶。”
方迪说:“哪儿呀,我喝白开水,又省钱又美容。
这是专门给九哥准备的,接到你电话我就赶快去买了,领导来视察得有水喝呀。”
老九说:“从一见面我就看你不大对劲,也不好问。”
方迪说:“有压力呗,所以要小心、谨慎,千万别有什么闪失。
我这协议也签了,钱也借了,房子车子也都买了,已经是华山一条路了。”
老九问:“你反悔了?”
方迪摇摇头,说:“其实我对九哥是没用的,咱们认识6年了,没见你有什么变化,可你到红川一个月就改变了,像换了一个人,红川那一个月才是对你有用的。”
老九困惑地说:“我越听越糊涂了,咱有话敞开了说行不”
方迪做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说:“这还听不出来?
我就是告诉九哥,我都明白,知道该怎么做,我这是向九哥表忠心呢。”
老九有点急了,站起来说:“你这是咋了?
九哥咋惹着你了?”
方迪迟疑了许久,沉静地说:“我没想到九哥先来北京,我以为你会先去柏林呢。”
老九想了一想,突然明白,说:“你是说我看子农有麻烦了,不,是没用了,就一脚踢开了。
你看到我这样对待朋友,你害怕了。”
方迪说:“兔死狐悲嘛,谁能保证自己没点闪失呢?
时时刻刻都得保持对人有用,这对任何一个人都有难度吧?
某一刻没用了怎么办?
换作你不紧张吗”
老九惊愕地说:“天!
你把九哥当成啥人了?”
方迪说:“再往功利点说,咱这摊子马上就要真金白银往里扔了,叶先生那脑子不是咱们能修炼出来的,以后真有事了怎么张嘴”
老九愣了片刻,突然心里踏实了,也不急了,坐下,从上衣袋里拿出护照,翻到有德国签证的那一页,展开放到茶几上,往前一推说:“你自己看吧。”
方迪腾出手,拿起护照看。
老九说:“你想想子农的事是哪天见报的,看看签证日期,申请签证需要多长时间你是了解的,你自己算算。”
方迪一看,笑了,尴尬而又高兴地说:“哟,九哥,那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了!
我也就纳闷呢,九哥不是那种人哪。”
老九释然地说:“本来我还对你有顾虑,这下我也放心了。”
方迪放下护照,问:“怎么会对我有顾虑呢”
老九说:“有人骂他是汉奸,如果我去看他被记者拍到了,那就是汉奸的朋友在北京开餐馆,会不会对生意有影响?
影响生意的事你会同意吗?”方迪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问:“叶子农是汉奸吗?”
老九说:“不是。”
方迪说:“那咱也按最自利的说,真相总会清楚的,我相信不会很长时间,国家不会让一个爱国的人总受委屈,也不会让一个爱国的女明星就这样断送了艺术生命,而咱的餐馆也不是马上就开业的,也需要时间。
即便你被记者拍到了,即便餐馆一时受影响,等将来真相大白了,你九哥就是另一个形象,餐馆的受益一定会大于一时受损。”
老九说:“这个我可没想过,也想不到那儿去。”
方迪笑笑,说:“屋里有暖气,你先把棉衣脱了。
我这就把茶具洗出来,好好给九哥敬杯茶,这回不是巴结领导,是给九哥赔不是。”
老九脱下棉衣放到一边,过去给方迪帮忙,把茶盘、导水管和水桶装好,把随手泡电热壶的底座通上电。
方迪到厨房洗好电热壶、杯子、盖碗,拿出铁观音茶,又用一只新水壶从饮水机上接了大半壶纯净水。
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烧水泡茶了。
泡茶自然是老九的事,在等烧水的工夫,老九说:“来之前,布兰迪找过我。
老九把迪来的大了一下。
方迪听完,说:“这个表态只有态度意义,没有实际意义。
九哥是了解叶先生的,你觉得他会去求助美国人吗?”
老九说:“不会。
那我也是美国人。”
方迪说:“你是持美国籍的中国人。”
老九笑了笑,说:“其实这也是我的一个顾虑,子农这人啥事都讲来真的,我又真帮不上他啥忙,就扛一张嘴过去也没实际意义,假不假呀”方迪说:“你去看朋友,这就是真的。
你没拿布兰迪的钱,这也是真的。”这时水烧开了,老九娴熟地泡茶、洗茶、再泡、打沫,一道盖碗倒出两杯茶,用茶杯夹子分别将两杯茶放进茶托。
方迪双手拿起茶托,举着这杯茶敬给老九,说:“九哥,我错了,给你赔不是。”
老九挥挥手说:“哎哟,行了,你折腾啥呀”
方迪嘿嘿一笑说:“那九哥原谅我了?”
老九再次挥挥手说:“啥原谅不原谅的?
喝你的茶吧”
于是,之前的沉闷就在老九的挥手之间烟消云散了。
方迪喝了一茶,沉静了片刻,说:“九哥,可能我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对有些事会比较敏感,要是有什么话说得不合适,九哥别介意啊。”
老九说:“哟,你用这方式开头,估计这事小不了。
没关系,你说。”方迪说:“叶先生研究马克思主义这么多年,应该有不少笔记之类的东西,以他现在的处境,你觉得这些东西放在他身边安全吗”
老九想了一会儿,说:“你这一说还真是个事呢,可我跟他提这事……十有八九会碰个钉子,他这人吧……咋说呢,好像啥都不在乎。”
方迪说:“他不在乎,你作为他的朋友也不在乎吗?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叶子农的处境是有危险的,万一他有不测……我不该说这个……古今中外,好多事当时都不算个事,可以后就成了说不清的事。
文稿、笔记是最能说明这个人的证据。”
老九也显得紧张起来,说:“你越说我越觉得这事严重了。”
方迪说“这些东西和他的人一样,随时都有可能遇到不测。
你左右不了他这个人,但是把他最重要的东西转移出来是能办到的,既然他不在乎,那东西放在柏林与放在北京是一样的嘛。
你能把人带回来最好,房产委托律师、侨会、使馆都可以处理。
如果人带不回来,至少也得把笔记带回来,带上东西直接飞北京,不能带到美国。”
老九看着方迪许久,说:“这些事你考虑很久了吧”
方迪笑了笑,说:“九哥这么器重我,那我还不得好好表现哪。”
老九说“到底是那种家庭出来的,考虑问题是不一样啊。”
方迪马上转移了话题,问:“九哥,房子你都看了,你看我这决心够不够啊”
老九说“这房子也就百十平方,说不上雄心壮志,还行吧。”
方迪说“我觉得已经很过分了,开4万的车,住这么大的房子,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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