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4、旧日光阴(36)三合一(4/5)
“他们说带粮食来。”桂兰抹了一把泪,“叫他侄儿在城里找活干的。”
张婷婷就有些一言难尽,这说是带粮食来了。
可这要是带的粮食不够呢,还能看着爹娘跟侄儿饿着。
她撇撇嘴,心里到底是平衡一些了。
虽然钱家没啥亲戚也不得力,但至少没什么负担和这糟心事。
把之前盖房子只叫自己娘家人来帮忙,却不见钱家人露面而生出的那点不满,彻底的放下了。
别人家的家务事,这谁都管不着的。
各自忙着搬家的事,等搬过去了,真就舒服了。
一进大门,是两间门房,一间当厨房,一间当杂物房,过了门厅,就是照壁,向左右转过去,就是通往厢房的甬道。
甬道的用砖铺就,两侧留着方形的小花坛,四爷说:“……等明年,移栽几棵葡萄树来。”
林雨桐就朝上看,等葡萄架子铺面了,这就是游廊了。
两边的厢房各两个不大的房间,过去就是正房带角房。
从正房两边的拱门出去,就是后院。
后院小菜地。
规划的整整齐齐。
而厕所和卫生间,四爷都是给放在屋里的。
正房和厢房都套着厕所呢。
排水管道是从其他厂搜刮来的,直接通到墙外,墙外头有个化粪池,是用水泥打起了的。
上面盖着水泥板,需要清理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厂里每天都有拉粪车从后门进出。
好些生产大队都抢着要呢。
常秋云帮着看孩子,是早上七点来,晚上等林雨桐下班之后就走的。
晚上也不在这边歇,所以,两口子带着三孩子,就住东间。
地方大了,烧的地龙,屋里确实是没有暖气那么热。
不过穿着秋衣秋裤在屋里呆着,也不算冷。
晚上四爷靠在炕头看书,林雨桐抱着骄阳哄,丹阳和朝阳趴在炕上玩拼图。
岁月静好,不外如是了。
搬到新家,唯一不好的就是,孩子上学就比较远了。
得多走十多分钟的路程才行。
之前,四爷还骑自行车送来俩孩子去。
如今不了,大冬天的,坐在车上更冷。
早饭提前吃四十分钟。
然后在家里教俩孩子背诗背古文,用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了再出门,再慢跑也没什么关系了。
然后爷三个,就小跑着上学去了。
家里的自行车,直接给常秋云用了。
她早起要赶来,晚上要赶回去,有个自行车更方便。
丹阳先是跟着她爸跑,后来嫌弃得迁就朝阳而放慢的跑步速度,干脆就不跟着跑了。
她跟铁蛋狗子和小草他们约了时间,在巷子口集合,然后几个人跑着一起上学。
孩子得需要玩伴,见她玩的好,四爷也不去管。
只慢慢的陪着朝阳跑。
放学也一样,只需要接朝阳,丹阳不用管了,自己就能跑回家。
不过这天,丹阳回家有点晚。
林雨桐才说出门去找找呢,结果这丫头回来了。
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后面还坠着个尾巴,是个十岁大小的男孩。
这孩子脸上脏兮兮的,瘦的很,如今这都是腊月天了,可这孩子身上还是夹袄。
而且里面为数不多的棉絮已经露出来了,脚上还穿着单鞋,已经露着脚趾了。
“这谁家的孩子?”林雨桐先叫孩子进来,“快进来。”
丹阳就道:“他一直偷着去我们学校,在我们教室外面偷听。
今儿被我们班几个男生逮住了,还没怎么着呢,他就晕了。
我们老师给他喝了热水,说他这是饿的,我就把我身上的肉脯都给他了。
然后我放学……他就一直跟着我,我怎么叫他走,他都不走……”
林雨桐揉揉闺女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就看那孩子,只见他低着头,脚不安的蹭着地面。
她叹了一声,打发丹阳:“去找你苗大娘,要一身你铁蛋哥的旧棉衣来。”然后叫这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先去洗洗……”
洗完了,苗大嫂也拿着衣裳过来了。
“可怜见的,这谁家的孩子?”她热心的问,又把衣裳递给林雨桐,细看这孩子。
孩子的脸上脚上甚至是腿上,都生了冻疮。
不知道这种天在外面是怎么过的。
看着这孩子这样,啥话也先不问,先带到屋里,把丹阳留的饭都紧着这孩子吃了。
等他吃完了,林雨桐才问:“你叫什么?
你父母呢?”
这孩子轻轻放下筷子:“我爸死了,我妈带着我改嫁。
我就知道从b京上了火车,坐了两天又下了火车,在火车站,我妈说叫我站着别动,她说就去上个厕所。
可是我站着不动等了我妈三天,也没见我妈回来。
车站的叔叔阿姨,都说我妈不要我了。
就把我送到了孤儿院。
我妈怎么会不要我呢?
我不信!
我就从孤儿院跑出来到处找我妈。
我都找了两年了……”
苗大嫂嘴里啧啧,眼泪都下来:“这当妈的,咋这么狠心呢?”
林雨桐却看这孩子,得有十岁上下的年纪。
流浪了两年,那么当是也就七八岁。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流浪了两年,可听他这口齿,却异常的流利……
她当时没说什么,直到苗大嫂走了,她才严肃了一张脸,就说:“孩子,你走吧。
不说实话的孩子,我一天都不敢多留。”
这孩子睁大了眼睛,愣了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然后噗通一声就给跪在地上了:“婶子……我……”
“你回避说你叫什么名字,也回避说你父母的名字。”林雨桐就摇头,“你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吗?”
“我……我不是不说,是我妈临走之前,只告诉我说,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她的名字。”他擦了一把眼泪,“我也没撒谎,我妈确实是走了,不知道去哪了。
他把我交给我奶妈,给了她钱叫我做奶妈家的儿子,可我奶妈把我卖到山里还说是为我好,我是从山里逃出来的……”
林雨桐就皱眉:“你多大了?
叫什么?”
“我叫林破军,抗战那一年冬月生的。”林破军这么说。
四五年生的?
那今年得有十一了。
这么大的孩子,该记得也都能记住了。
他说的不管有多少真假,但奶妈这事应该是真的。
能有奶妈的人家,只怕是大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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