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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火树银花故人面(八)(1/2)

当景阳捧着宋嘉历端来的药时,眼里满是疑惑,这药?

宋嘉历带着笑看着饮药的景阳,那眼神满含殷切,仿佛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似的。

景阳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压下心中的不解,大口喝完了药。

宋嘉历收了碗,递给她一颗蜜饯,问,“苦吗?”

景阳含着蜜饯摇了摇头,她向来是不怕苦的,这药是熟悉的配方,却又有些不一样,宋嘉历这样的神色让她更加疑惑,她扒着宋嘉历的碗看了下残渣,疑惑道,“加了谁的血?”

宋嘉历没料到景阳会有如此动作,手中的碗差点没扶住。

心中也是小小地慌了一场,他知道景阳的鼻子味觉都很灵,却不料她连药中的血腥都能尝出来,分明他已经很小心了。

“血腥气淡淡的,但一定是有的……会是谁呢?

是谁也没用啊……”

手边搁下那药碗,欺身上前封住景阳不停咕哝的嘴,宋嘉历用自己的唇舌消弭她唇齿间的药味,轻轻啮咬,引得景阳回应,直至咬破了他的唇角,浓郁的血腥气在两人口腔弥漫,他才止住这个吻,含笑问,“现在知道是谁的了吧?”

景阳也是被他撩拨得失了理智了,这才发现咬伤了他,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心中酥麻,推了他一把,低头道,“这也是能尝出来的吗?

再说了,夫妻是血脉相通之人么?

胡闹。”

宋嘉历揽住低头害羞的人儿,在她发顶道,“我与亲亲娘子心意相通,如果这都不算,那就是上天不公了。”

“所以,这就是你找师父得出的结果?”被圈在宋嘉历怀里的景阳脸色通红,闷声问,“要是这个说法,你是怎么能两条腿回来家里的?”

宋嘉历不禁失笑,“丈人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的,师父他老人家怎么舍得让娘子你有一个瘸腿相公呢?

为夫还要用这双腿陪娘子走遍大好河山呢。”

景阳仰头抵上宋嘉历的下巴,嗔道,“说得好听,以后哪有游山玩水的机会?”

“明日就有。”宋嘉历将景阳放开,刮了刮她的鼻子,满眼宠溺,“知道你闷坏了,为夫带你出去走走。

明日,照例是要去皇寺祭拜祈福的,往年都有母亲主持,今年,母亲的意思是让你代劳,正好为咱们一家积福。”

说到“积福”二字时,宋嘉历指了指景阳的肚子。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景阳怀了孩子了,虽说太子妃母国正值国丧,但两国都极为重视这一胎,许皇自然是不用说,卫国也千里迢迢送了贺礼来。

对于这“孩子”,宋嘉历与景阳知道是假的,自然不会有过多的情绪投入,皇帝也只是将之当做一枚筹码,只有皇后,是真正的为之欢喜为之着想的。

景阳骤然感到温暖得不行,心中也一片柔软,她问,“你也去吗?”

宋嘉历点头,“自然。”

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就该一起,无论何时何地。

景阳心中因那药勾起的一丝不安与疑虑都打消了,无论无何,她还有亲亲相公呢。

夫妻真的可以算作血脉相通之人吧,至少如此相爱的夫妻该算吧?

天明,两人便启程。

这一趟的皇寺祈福,因为要照顾太子妃这个“孕妇”,队伍便绕了更远更平坦的路,这样走下来,到巳时,众人才算到了大殿。

祈福祭祀算是太子妃的必修功课,景阳在和真处没学到多少——大约和真也想不到景阳能扮到现在——但在皇后身边,景阳学到了很多。

此次有宋嘉历这个太子在身边,景阳只需陪衬就好,因而做起来也算轻巧。

很快就到了午时,众人都退下,只留下太子与太子妃在禅房歇息。

景阳压根不累,她惦记着宋嘉历跟她说的散心呢。

果然,还没等她开口问,宋嘉历就拉着她翻窗户出了房。

“咱们去哪啊?”

“后山。”

“后山有什么啊?”

“有我。”

景阳:……

等他们到了后山的时候,景阳发现,这山里有参天的古树,有蔓蔓的青藤,有寒冬不冻淙淙的溪流,有不畏严寒啼啭不休的鸟儿……还有笑得诱人的宋嘉历。

“果然外面的气息都比皇宫里洁净些呢。”景阳深深地吸纳了一口山间灵气,抱着宋嘉历胳膊,漫步在山林中,“如果我们能在山林间有一所小房子多好,不,还是大一点,让师父可以养老……算了,他是不会安稳住下的,那么就只我们两个人,大哥到时候也成家了,或许是跟都都,或许是别的人;青酒丹酒就继承了我的回阳堂,希望他们不会砸了我的招牌……”

说着,景阳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宋嘉历的眼睛,感受到山风的湿润,她道,“如果可以,以后,多带我出来,好不好?”

宋嘉历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看着景阳眼中的光彩,他油然生出了对自己的怪罪。

他的景阳本来是翱翔天际的鹰,如今为了他,敛去了所有不甘顺服的羽翼,成为了笼中的金丝鸟。

他宋嘉历,何德何能。

握住景阳手,宋嘉历一字一句道,“娘子心之所愿,为夫的必然达成。

以后,我不会让你委屈的。”

景阳颔首微笑,偎进宋嘉历怀中。

山风清冷,山路崎岖,两人在山间也渐渐走得脚乏了,四顾周遭,宋嘉历突然来了主意——他攀扯了几条极为结实的藤条,系在一处,不过片刻便造了个天然的秋千,如此一来,可游戏可休息。

景阳是有多少年没荡过秋千了,乍见之下,欢喜得不行,立马就拉着宋嘉历坐了上去。

宋嘉历也是心细,早预料到景阳会拉他同坐,一开始就将藤条的承重考虑上了,因而两人坐上也算安稳。

景阳从未有过这种体验,在还带着点点残雪的山中荡秋千。

青萝蔓蔓,虽经寒冬也不改颜色;人也成双,即使命途多舛也可痴心不改。

这样的寒冬,还有什么难熬的呢?

景阳笑声清丽,回荡在山间,山风撩起衣袍,藤条秋千带着他们越飞越高……

不过,转瞬之间,景阳的惊喜就变为了惊吓——似乎,她的秋千撞倒了人……

这皇寺背后的深山里怎么还会有旁的人?

来不及细想,景阳确乎是看见了有一个人影出现且在秋千荡起时倒下了,这让她一阵心惊——照这个力道,磕着碰着非死即伤啊,做了大孽了。

宋嘉历自然也看到了,而且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见景阳惊慌无措,宋嘉历暗暗使内力使秋千快速停了下来,又出声安慰,“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景阳点了点头,其实她心中更多的是过意不去,要是因为她贪玩害了人家性命那可真是天大的恶事,罪过罪过。

两人下了秋千,赶忙跑过去查看,果然在草丛里看见一个面色蜡黄的少女微微挣扎着。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看把人家姑娘给撞得,景阳看得直摇头,心里是万分的愧疚,连声问,“姑娘,对不住了,是我伤了你,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吗?

我一定将你医治好。”

姑娘揉了揉膝盖,张了张嘴没出声,在景阳与宋嘉历的注视中,她缓缓地挣扎站起来,对两人摆了摆手,嘴里发出些啊啊的语音,表示她没事。

景阳见她手脚都还能动,初步判定没有骨折,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代表她没事,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内伤,这口气又堵了回去,她便不由分说把上了那姑娘的脉。

这一把脉就更奇怪了,景阳看了看眼前这面色蜡黄五官平淡的少女,又看了看旁边沉默不语的宋嘉历,景阳眸子里的光点点黯淡下去,良久,她才问,“你原先是能说话的吧?”

那姑娘听她这么一问,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点头。

“那么,既然是我撞了你,你也没其他的伤,我就替你治好这失声吧。”景阳心中虽有疑惑,到底还是决定帮她,“将竹屑烧制成灰,吹进鼻子里,打个喷嚏就好了。”

姑娘愕然望向她,眼中满是疑惑,竟然是这样?

景阳此时也没了方才的歉意,神色疏离淡漠,见她惊愕,只是说,“信或者不信,由你。”

宋嘉历见景阳如此神色,心中也是慌了,是他让姜掩月前来的,却不料她如此会找机会,端端破坏了他们荡秋千的兴致,而且,照景阳的反应,说不定,她已经察觉了些什么。

“走吧。”景阳转身,舍下那姑娘,携起宋嘉历手,神色却还是一样的疏离。

若不是还握着她手,宋嘉历几乎要怀疑身边这个沉默不语的人不是自己的景阳了,她此刻实在安静得可怕。

“宋嘉历,我问你件事,你别骗我好吗?”走出好远,景阳才停下,看着宋嘉历良久才说出这一句话来,她眼中分明带着万分的失落与期待。

而宋嘉历看着景阳那复杂的神色,更是百感交集,害怕担忧不安一时间都涌了上来,汇成一个字,“好。”

“你是不是有意带我去后山的。”景阳舒了口气,顿了顿,“或者说,那个人是不是你有意让我见的?”

宋嘉历是景阳这辈子第一个万分信赖万分依靠的人,在他面前,她褪去了所有的高冷疏离,将所有的情感淋漓尽致地展现给他,在他面前,她是没有秘密的。

而宋嘉历,他像是有说不完的秘密,即使她自以为完全走进了他的世界,可终究还是被他瞒了许多。

为家人祈福,散心,秋千……这些都是他一早谋划好,就为让她与那人相遇吗?

宋嘉历不知道,景阳为何突然识破,姜掩月的易容没有纰漏,原因在于她所中的毒上——那毒,本是当年的文松直所创。

这毒原本就是用来玩笑的,除了使人失声对人体没有其他的毒害。

文松子多年前曾用它来整治过对师父教训不停的景阳,但那也只是多年前了,文松子早将这种小玩意收起来了。

那么,那个人的毒从何而来?

所以这一切不是巧合,即使宋嘉历与那人眼神中并无交流,可景阳还是不能不怀疑。

可这怀疑终究让她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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