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福祸难料(2/2)
“儿子以为,还是该把九哥换回来。
除了九哥,咱们慕容再没有能够协助父王成就大业的人物。”慕容十三剑眉微蹙,嘴唇因担忧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老慕容王叹息一声,便叫慕容十三扶着他,亲自去见范康。
此时,范康正蹲在牢中舒展筋骨,听人吆喝一声“王上来了”,这才停住手脚。
老慕容王不禁在心中为范康喝彩,只觉得他心智过人,越是如此,越忍不住问:“乐水的剑,果然是十几年前挂上去的?”
“是,确实是十几年前挂上去的。”范康道,又见老慕容王身后的人捧着陈年佳酿、烤乳羊等菜肴,只当老慕容王要送他归西了,额头急出了汗珠,琢磨着该怎么着,才能再苟延残喘。
“你们皇帝的圣旨。”老慕容王心叹那当真就是慕容九命不好了,毕竟此时,范康没有扯谎的必要了,上下打量着范康,叫慕容十三把皇帝的圣旨给范康。
范康不明所以,接过圣旨看了,见里头言简意赅地写着用慕容九来换他跟郁观音两个,指尖不禁颤抖起来,认定了是皇帝知道他满腹才华,才肯拿着慕容九来换他,不然,皇帝大可以拿着慕容九换黄金。
因这么想,范康觉得自己出头的日子到了,心里又有了希望,当即精神振奋起来,只等着回到中原后,一展宏图。
老慕容王叫人摆下酒菜后,开门见山道:“朕对范神仙的师兄弟们好奇得很,不知范神仙可否把他们的事再说一说?”
还想要朝臣们的把柄,范康淡淡地抿了一口酒,心道既然老慕容王想知道,他就告诉他,指不定能把慕容埋在京城的探子揪出来,如此就又立了一功,于是口灿莲花地胡乱扯了起来,简直除了皇帝,满朝文武里出类拔萃的人都是他的师兄弟。
老慕容王不疑有他,认定了范康就是瑰宝,有了他,入关抢了中原人江山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当即放软了话,先为早先曾对范康用刑赔不是,随后道:“范神仙,虽说你们的皇帝要赎你回去,可是,你们中原人才济济,范神仙若回去了,定然要再次被埋没。”
莫不是要留下他做国师?
范康眸子中精光一闪,却按住心中兴奋,摇头道:“是范某学艺不精,怪不得旁人。”
老慕容王拍手击掌,叫人把黄金拿出来。
放在托盘上的金钻耀花了眼睛,范康神色柔和了一些,赶紧把脸转开。
“范神仙只要为慕容部落效力,慕容部落绝不会亏待你。
至于郁观音,范神仙也把她带走吧。”老慕容王再如何老花眼,此时也把郁观音看清楚了,就如多少年的美梦破碎一般,老慕容王也想不出自己当初为何去跟拓跋抢郁观音了,此时对她再无留恋,轻而易举地就能把她交出。
范康嘴角的褶子动了动,眼睛又滴溜溜地转向金子。
虽范康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意思,老慕容王明白了,哈哈大笑后,叫人留下金子,便领着慕容十三去了,因信不过旁人,便叫慕容十三带着范康、郁观音去西陵城外二十里处跟朝廷的人去交换人质。
西陵城外,秋风席卷而来,虽草木依旧葱葱,但凉意已经沁入肌肤。
郁观音瞄见了金将晚,就叹又有一个昔日的裙下之臣被惊醒美梦了。
果然,金将晚带着人把慕容九推出来,然后看向范康,先冲范康拱手,见范康并无大碍,略松了一口气,再看郁观音时,先有些疑惑——在他眼中,郁观音昔日瞧着比沈氏还显得年轻一些,但这几年来,沈氏变化不大,一头青丝还在,反而是郁观音鬓发灰白,许久,才认出她来。
交换了人,目送慕容十三带着慕容九走后,金将晚便叫范康、郁观音二人上马。
郁观音留意到金将晚的神色,甚至听得见他一声叹息,满心抑郁,却又琢磨着回京了自然能见到南山,自己此时不该为皮相苦恼,该好好地想一想见了南山如何说。
郁观音进了马车轿子里酝酿着重振旗鼓,范康才要也进了轿子,蓄精养锐,却见一堆人把他团团围住。
“范神仙,请进轿子。”几个操着西北口音的官员亲自搀扶着范康进轿子。
“且慢,慕容老王上为收买贫道,送了贫道一些金子,贫道岂是为了那腌臜东西丢了大节的人?
还请金将军替贫道把金子呈给圣上。”范康眼瞅着众人殷勤小意,就好似唯恐得罪了他一般,不禁想自己出将入相的日子指日可待。
“范神仙果然品性高洁,无怪乎首辅大人对您老人家赞不绝口。”
“是呀,范神仙不愧是活神仙,据说京城无着观里日日都有人去进香祈福。”
“范神仙神机妙算,比瞽目老人段数还要高上几分。”
……
“nǎ里nǎ里。”拂面的秋风化作了一阵阵和煦的春风,陶醉在春风中,范康心想这就是福祸相依了,只把那首辅当成了金阁老,因此也不诧异为何首辅会替他说情。
“还请范神仙回府后,给小儿相个面。”一位老爷暗中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给范康。
荷包虽鼓,但不重,显然是塞满了银票。
范康摆了摆手,自觉既然要出将入相了,就不该再做给人算命的行当,于是掂着荷包沉默不语,只觉得自己才说过看不上金子,这人就送银票,未免太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了。
“范神仙……”送银票的人战战兢兢,“您大人大量,千万别生气。”范康纳罕,疑惑这人怎地那般怕他,于是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见自己笑后,那人果然松了口气,越发认定了自己这次发达了。
坚持不肯上轿子,上马后,跟金将晚并骑,一路犹如跨马游街一般进了西陵城,待客套地打发走了那群人,才遮遮掩掩地向金将晚打探:“那些老爷们为何那样怕贫道?
……也不知道,回京后,圣上要如何处置贫道。”言辞惶恐,但心里笃定自己因祸得福了。
“如何能不怕范神仙您老人家,若得罪了您,谁知道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藏把剑,十几年后趁他们没防范,就把他们害了。”金将晚也有些忌惮范康,虽不是怪力乱神,但范康行事邪乎得很,不得不防着,“至于圣上那边,圣上赐给您一块匾额,挂在无着观呢。”
“什么匾额?”
“第一神算。”
“还是个算命的?”范康极力克制自己,才没把这话说出口,脸上笑容渐渐苦涩,虽自己终于把瞽目老人比下去了,但是若早知道一辈子都是个算命的,那他早先上蹿下跳又是瓜州又是出塞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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