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椿(4/4)
说完他就走了。
向芋打开袋子,和她找不到的那只耳钉一模一样,又是一对新的钻石耳钉。
她确实有些丢三落四,这毛病被靳浮白惯的越来越甚。
光是同款的钻石耳钉,他都不晓得到底给她买过多少对。
有时候向芋收拾东西,经常找到单只的耳钉,最后抽屉里,这种钻石耳钉,闲置了8、9只。
向芋端着咖啡再往天台去时,很不凑巧,天台有人,那人举着电话,不知道正在同谁吵架,喊得很凶。
她有些尴尬地摸一摸鼻尖,准备下去。
举着电话的人却突然回身,看见她,男人脸上浮现出惊诧。
赵烟墨挂断电话,脱口而出“向芋,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儿在这办公楼里上班儿吗”
向芋对着赵烟墨举了举咖啡杯“嗯,好久不见,你帝都话比以前进步了。”
赵烟墨“”
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见面,两人简单聊了几句。
赵烟墨却忽然叹气“向芋,当年分手时,你是不是很怪我我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能多牛逼呢,没想到毕业7年了,还是个小职员。”
向芋很平静地摇头“我不记得了。”
后来赵烟墨又随便说了些什么,向芋只是点点头应和。
她并没有叙旧的意思,喝完咖啡,准备告别下楼。
正好这时,收到群里的信息。
周烈说这阵子加班辛苦了,晚上请客他们几个高层主管吃饭,问大家有没有想吃的。
平时这群里冷清得什么似的,也就这种时候热闹。
一群人说是夏天来了,吃烧烤最合适,于是开始讨论,哪家的烧烤味道最地道。
向芋对烧烤没什么太大感觉,倒是因为身侧站着赵烟墨,她忽然想起街里面的烧烤店。
那一条街上的饭馆,毕了业不像以前在学校时离得那么近,她几年都没再去过了。
向芋从手机里抬头,指了指楼梯的方向“我先下去工作了。”
“啊,去吧去吧。”赵烟墨不太自然地摆摆手。
走了几步,向芋又回头“对了,你有没有街烧烤店的电话”
她刚才在网上找了一遍,居然没找到。
“啊你说那家店啊好像已经倒闭了吧。”
也是,这几年突然流行起餐饮购物娱乐一体化,不少饭店都和购物广场靠拢在一起,年轻人喜欢这种模式,逛街看电影,顺便在商场附近吃个饭。
不太像早些年,特地打车去好远的地方,就为了找个饭馆。
向芋一点头,随口道谢。
恍然间有那么一些遗憾,好歹那家店,是她和靳浮白初遇的地方。
身后的赵烟墨说“你要是找地儿吃饭还是别往那边去,那条街的饭馆儿都不成了,现在餐饮没剩几家,烧烤店好像变成了家养老院还是什么玩意儿的,墙上都是青苔”
“青苔”
“对啊,挺多人往那条街拍照的,有人投钱做了人工小河,好像说,为了增加湿气好养青苔现在的有钱人真有意思,什么都养。”
后面赵烟墨说了什么,向芋根本没认真听,她甚至没有同赵烟墨道别,抱着咖啡杯往楼下跑。
高跟鞋砸在瓷砖面上,她只觉得耳边气流凝结成嗡鸣。
青苔,养青苔。
“这个小东西能活很久呢,干燥个几年,只要有足够的水份还是能活的。”
那是她和靳浮白刚认识的那一年,他把她推到种了绿植的旧钢琴上发狠地吻着。
撞损一些青苔,靳浮白被她嘟囔着,无奈地倒掉沉香,把碰落的苔藓收起来。
怎么会有那么巧合,偏偏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又偏偏是青苔
向芋跑得很快,像一阵疾风卷进办公室,迎面碰上来办公室找她的周烈。
周烈说“正找你呢,刚才群里你不是说有一家烧烤店推荐么电话找到了没,我让人订一下包间。”
“没电话,倒闭了。”
向芋一边说着,一边开速收拾好自己的包,转身绕过站在门口的周烈,快步往外走。
“向芋,你去哪啊”
她没空回头,只说“旷工翘班”
身后的周烈,看着向芋向外跑的背影,眸光暗了暗。
早些年,他是见过这样欢快的向芋的。
那时候如果她用这样的步子快步跑着下班,他一定能在楼上看见一辆好车,以及,靠在车边抽着烟、气质矜贵的男人。
向芋心跳得很快,她是坐上出租车才反应过来,自己其实今天是开了车去公司的,居然一时间没想起来。
出租车往街驶去,向芋脑子里一片混乱。
邻近街时,路口堵车,居然和2012年时,场景差不多。
堵在街上的时间,她开始胡思乱想。
靳浮白住什么养老院
算一算年纪,他也才35岁,这年纪对于男人来说,难道不是正有魅力
他怎么就住起养老院了
车子终于开进街时,向芋有些怔忪。
这条街和记忆里完全不同,虽然还保留着一些过去的影子,但翻修得很现代化了。
街上熟悉的饭店都改头换面,有服装店,蔬果店,也有药店。
向芋走进去,看见了街边石板上的青苔,和那家据说变成了养老院的四合院。
四合院里没什么人,她推门进去,有人告诉她说,这里还没开业,管事的没在,让她过几天再来。
那些激动和兴奋,就如同潮落,渐渐从身体里退去。
原来靳浮白没在这里。
她颓然转进旁边胡同,当年那一方矮石台还在,向芋坐在上面,不住地难过。
忽然清晰地记起,初中时老师讲温庭筠的诗,那句“过尽千帆皆不是”那时候只被他们用来调侃班里一个叫“千帆”的男生。
现在想想,她可能才真正感觉到其中的意思。
这么多年,向芋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恍惚间觉得,好像今天遇不到,她和靳浮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胡同里一扇门突然打开,年轻男人出来倒垃圾,又回去关上门。
每隔几秒,门又被猛地推开,木板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向芋下意识闻声看去,年轻的男人哆哆嗦嗦,好像触电一样伸手指着她,满脸不敢置信。
她怀疑自己脸上有东西,抬手抹了抹。
却听见那人惊喜又急切地喊出一个久违的名字“靳先生您认识靳浮白对不对”
有那么一刻,她似乎闻到空气中,隐约飘散出一些沉香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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