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 天崩地坼大结局(2/3)
"是,臣弟都记下了,臣弟...敢不殚精竭虑,效死以报?
"
"老七,你也是一样,侄儿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不妨直言,明白吗?
"
奕譞抖动着厚厚的嘴唇,频频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帝微皱眉头,突然眼睛一亮,"还有一事,便是你羽姨,朕去了之后,她自会和你说她的去处,你要好好孝顺她,如同朕在时一样,明白吗?
"
"是。
"载湀抬起头,和皇帝目光相碰,"请皇阿玛放心,儿子绝不敢忘。
"
"就这样吧,"皇帝真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由惊羽和六福搀扶着,缓缓躺倒,低沉的讷讷道,"让他们都进来吧。
"
把翁同龢以下的军机处大臣,小五爷载漠以下的宗室、亲贵全部传进基福堂,众人鱼贯跪在奕三个人的身后。
皇帝嗓子中的呼噜声越来越沉重,奕正待上去,惊羽却抢先一步,呼唤了一声,"太医?
快传太医!
"
李德立正在殿外侯旨,闻声也不顾礼仪,几步冲进,到御塌前伸手搭在皇帝的寸关尺上,半晌无言,"线香。
"
惊羽眼中的泪水奔流而下,望着躺在那里,寄托了自己一生深情的男子,泪眼滂沱中,只见李德立拿起线香,伸向皇帝鼻下,一缕青烟凝而不散,他缓缓放下线香,转身碰头,"皇上归天了!
"
载湀第一个擗踊大哭出声,双手捧住皇帝的双脚,把脸埋进去,放声嚎啕起来!
载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半天的时间,翁同龢、立山和彭玉麟先自起身,扶起了他,"皇上,皇上节哀,万千大事还指望着皇上,万万不可过于悲哀,以致伤了龙体啊。
"
载湀甚至还没有感觉到这'皇上';二字之称是在呼唤自己,茫然四顾,载澧以下的众多兄弟都已经起身,用哭红的眼睛,带着不同的神情向他看来,"这...这?
"
翁同龢向立山点点头,架着载湀出了暖阁,基福堂正殿中已经设了一把罩有明黄椅披的太师椅,把他哭得酸软的身子安于其上,三个人先一步跪了下去,碰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如是者三次,"臣,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载湀分辨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游目四望,奕、奕譞、载沣、载滪、载沚、载澧几个有样学样的跪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礼,"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载滢万分不愿,但眼下木已成舟,新君即位,自己一步也错不得!
跟在众人身后行了大礼,叩见新君。
载湀迟疑了片刻,摇摇手,"都起来吧。
"他说,"皇阿玛弃世而去,将万千至重交托于我,我想,眼下第一要做的,便是将哀诏布告天下,中外举哀,缅怀先皇;第二,皇阿玛之德,远超三皇,功盖五帝,我自问德行功业,不及皇阿玛远甚;是故,这自始皇帝而起的天子称'朕';之制,便及先皇而止!
自此以后,再不许有人称'朕';。
"
奕不想他会有这样突然而至的思虑,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声"是。
"紧接着说道,"先皇统御字内卅有八年,享年五十八岁,已属中人高寿。
先帝继圣祖谟烈,修明政治,条理万端,躬勤爱民,夙夜劳旰,实千古罕见之圣君。
臣以为当遵祖宗成例赐以佳号,奉安龙穴,这是此时最要之务。
"
"六叔说的是,我想,此事就落到您身上吧?
现在有几件要务立刻要办: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要定。
然后召集百官宣布中外,由礼部主持拟定丧仪,这就稳住朝局。
还有些常例恩旨,待举丧之后再议不迟。
"
翁同龢在旁听着心下暗自惦辍,五阿哥不愧是皇上多年训教出来,久历朝务的阿哥。
这些事都是自己准备说的,却都被他说了个滴水不漏。
想着,进前一步躬身道:"皇上曲划周密,极是妥当。
定庙号年号用不了多少时辰。
臣这就传谕,令六部九卿各衙门顺天府衙门主官进朝待旨。
"
"至于新朝的年号嘛?
咸丰三十五年,蒙皇阿玛嘉赏我和几位兄长为郡王,我得蒙一个'祺';字,干脆就以此为年号,叫祺祥好了。
"
咸丰三十五年,从大阿哥到五阿哥,同时被晋封为郡王嘉衔,分别是'烈、慧、直、英、祺。
咸丰如此大手笔的一次性封赏了五个阿哥,一时间引发朝臣的议论,后来一次无意中听说,除了载沚以外的四个人,还是沾了他阿哥的光——他在日本办了四年差,公务料理得非常爽利明快,皇帝有意嘉赏,但又怕旁的人吃味,这才叠加恩赏的。
新皇钦定年号,众人自然喊好,奕心里想,改元是件大事,年号是怎么来的?
改元之事和上尊谥差不多,按照朝章典故是要由军机会同内阁拟好了多少个,由朱笔圈定。
当然,这其中也有出入,便如同'咸丰';二字,便是三十余年前,皇帝初初登基的时候,圣心默定的。
正在这样想着,只听载湀说道,"祺祥二字,出自《宋史?乐志》:'不涸不童,诞降祺祥。
';水枯曰涸;河川塞住了,也叫涸;童者山秃之貌,草木不生的山,叫做童山。
'不涸';,就是说河流畅通,得舟楫之利,尽灌溉之用;'不童';,就是说山上树木繁盛,鸟兽孕育。
如是则地尽其利,物阜民丰,自然就国泰民安了,所以说'诞降祺祥';。
"
这番话咬文嚼字,听起来有些晦涩,但在场的无不是饱学之士,心中暗暗思忖,这祺祥二字,果然起得好!
载湀解说了一番,双手在座椅的扶手上一搭,站了起来,"还有一事,自古子以母贵,母以子贵,母后侍奉先皇卌年有余(音戏,四十的意思),更诞育渺躬,翁同龢?
"
"臣在。
"
"你即刻撰拟玉册,尊母后为圣母皇太后。
"
"是。
"
嗣皇帝拉着奕的一支手,将他扶了起来,"六叔,"一语出口,泪水流了满脸,"皇上节哀。
"奕忍着悲痛,公事公办的奏答。
"您,您和七叔就我和呆在一起,我这...会儿心情迷乱...传旨,六部九卿主官和在京二品以上大臣,到圆明园迎接皇阿玛灵柩。
这边的事由礼王、郑王指挥安置。
"
"臣等恭遵圣谕!
"世铎和承善一齐叩下头去,思量着还要说些感恩戴德的话时,载湀说道:"道乏罢,各按自己的差事分头去做,我就住在基福堂,疑事难决的可随时递牌子进来。
"
待众人退出殿门,载湀脚步不停,由奕、奕譞两个人陪着踱出殿外,守在殿门口的侍卫、太监见新皇帝出来,麻利的跪下了一大片。
载湀没有理会,摆摆手便下了月台。
载滪、载沚正在宫前东廊下指挥太监穿换孝服分发孝帽,见他出来,两兄弟一人捧孝帽,一人捧鳃麻孝服疾趋而来,长跪在地,满脸戚容,哆嗦着嘴唇,却什么也没说。
载湀看着这雪白的衣帽,又转脸看看已经糊了白纸的慎德堂和远处的正大光明殿正门和到处布满了白花花的幔帐纸幡,在半阴半晴的天穹底下寒风吹过,金箔银箔瑟瑟抖动着作响,似为离人作泣。
"皇阿玛...您...就这么..."他呆呆地由两个兄弟服侍着换了一身缟素。
刹那间,象被人用锥子猛扎了一下,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上苍啊...这是真的..."他没有眼泪,但视线已变得模糊。
似乎不相信眼前的现实,他试探着向灵棚走了两步,双腿一软几乎栽倒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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