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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遭难篇(1/2)

苏辙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把宋哲宗的“绍圣绍述”新政之梦打碎!

这封奏章是这么写的——如皇帝您觉得先帝的政策不能更改,那么请走正规程序,把问题交给我们宰相们来讨论。

现在我们什么都没听到,您忽然间授意科举出了这次题目,这是成心让天下人心烦!

回首过往,“元祐更化”也是经各级职能部门讨论的,现在想改,也不能凭谁一个人说了算!

臣提请陛下颁布正式公文,大家在公开场合集体讨论,看到底该怎么办?

…图穷匕见,定要分出死活了。

很好!

宋哲宗这次终于打破了沉默!

明天朝会大集群臣,给你苏辙这个机会!

第二天,苏辙带着必胜信心走进皇宫大殿。

在朝会上辩论?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了,在过去9年里,他的成功率估计在元祐大臣中能排第一?

他准备得很充分,根据经验,在未来几小时里,他将和小皇帝好好讨论下过往0年间的政治形势。

其实那都是假的,一切都会迅速归入到形而上的层面,各种代表实际意义的数字如国民收入总值、各项支出费用,都没意义!

王何必言利?

所以要讨论的是哪些利益是“君子”所推崇的,除这种特定范畴外,其余的都是非法所得、都是小人所为!

到这一步,苏辙已有信心必胜。

这也是他们每每和高太皇太后隔帘互吼,却总能占些便宜的原因所在…

名词解释:君子是什么?

这是个圆周率问题,小数点后有无尽的余数,可任由儒家弟子们发挥,而君主们永远只有乖乖听课的份!

贤德如仁宗如此、英锐如神宗如此、粗暴的高太皇太后如此,难道18周岁都未满的小皇帝会是例外?

很不幸,宋哲宗真的就是那个例外!

他上殿后,把苏辙叫出来,第一句话问的是“你怎能把汉武帝与先帝相比”

苏辙愣了,宋哲宗这句话立即划定了界限,今天追究的是苏辙你本人的错误,根本就不给你往政治辩论上靠的机会!

怎么办?

皇帝的话必须回答,他只能见招拆招“汉武帝是明君”苏辙努力镇定的这样回答…

却不料立即掉进了坑里!

宋哲宗等的就是他这句“明君?

你是说汉武帝穷兵黩武,下罪己诏,这都是明君的所为”

苏辙懵了!

他突然发现这个坑能摔死他!

穷兵黩武、罪己诏,这两样宋神宗也都做过。

从习惯上,百姓们对下罪己诏的皇帝很钦佩,认为有理性、有担当,可严格意义上,犯过错误的人哪怕已浪子回头也有不良记录,所以下过罪己诏的皇帝绝称不上明君!

苏辙被绕进去了,作为一资深政治斗争人员,他很清醒:这时无论说什么、再怎么说,都只会越描越黑。

危急中,他展现出元祐大臣里最冷静、最缜密的人的特质,他什么都不再说,慢慢从议政大殿靠近御座的宰执区离开,向后退去…

看到这举动,全殿的人都明白苏辙认输且认命了。

这是一官方特定动作,叫“下殿待罪”作出这动作就像举起了白旗,宣布认输!

苏辙开始绝望,准确的说,他是感到了陌生!

之前他全想错了,现在看来,元祐年间他们之所以屡屡得手,是因遇到的是高太皇太后。

这女人固执、凶狠、粗暴但头脑简单,总会跟着大臣的思路走。

可年青的宋哲宗不一样,他牢牢握住了皇帝的特权!

领导者不仅有决定权、更有选择权!

皇帝可随时决定从哪件事的哪个阶段谈起,如现在,皇帝就漠视了苏辙整篇奏章里的其它内容,直接揪出汉武帝与宋神宗对比的例子,只要揪住了这一点,苏辙就是罪人!

罪人有资格参与讨论国家大事吗?

这一刻,宋朝满殿大臣和苏辙一样,看向宋哲宗的目光显得陌生,这个9年里一直沉默的少年皇帝实在是个狠角色,很懂得怎样整人…意识到这一点,满殿大臣们更决心把沉默进行到底。

很明显小皇帝是想杀一儆百,拿苏辙开刀立威!

这种时刻谁出头谁倒霉,绝无例外!

例外总会有一个的,有一个人从“元祐更化”开始,直到现在“绍圣绍述”,在无数政治风暴中始终保持了独立人格,从不因形势去妥协。

他的一生,无愧于他那位高贵的父亲!

范纯仁走出来,从容地说“汉武帝雄才大略,史无贬辞。

苏辙拿来比喻先帝,并非诽谤。

现在陛下刚刚亲政,进退大臣之间,不该像呵斥奴仆”宋哲宗犹豫,就算他有再大怨气,也不想对范纯仁发作。

这是一池泥垢中难得的青莲,是他在旧党中难得认可的几个人之一…

“可人们都把秦皇汉武并称,秦始皇是暴君”想了想,宋哲宗还是追究了下去。

苏辙是第一个跳出来叫板的,怎样都不能轻飘飘地放过去!

范纯仁继续解释“苏辙说的是事件和背景,并不是指具体的人”

宋哲宗神色缓和了下来,他看出来了,范纯仁会一直解释下去,那样会很被动。

毕竟就这样定了苏辙的罪,跟文字狱恐怕也一个性质了,亲政之初,他不想定下这种基调…

当天苏辙平安地回到家里,第二天上缴了辞职信,主动要求外调。

宋哲宗批准了。

于是进士名单宣布的同一天6日,苏辙被罢。

由此,基调确定,不管之前9年间遭遇了多少不平事,宋哲宗本人希望温和处理…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江山,他要追随父亲当年的脚步,去完成伟大的事业,有这样的抱负,9年间的恩恩怨怨不过是鸡虫之争…

可惜的是别人不像他这样想。

他是皇帝,一旦亲政,真正手握皇权了,回首时已很难再保持住当年的怨毒,尽管仍旧意难平…

但在真正受迫害的那群人心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9年间,每一个新党人都对旧党恨之入骨!

败坏天下、危害民族,手段卑劣、杀害大臣,旧党以“君子”之名做出了多少罪恶,有些甚至已是永远无法挽回的…

因蔡确死了…这位前首相没能等到宋哲宗的亲政,他死在了1年多前的109年1月6日,没能看到新党的黎明。

他的死讯从岭南传过长江、传进京城,一路上让每一个听到的官员都瑟瑟发抖,从心底最深处感到了寒冷。

不管他们是新党还是旧党,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宋朝终于有位顶级大臣死在了党争之中!

这不再是官场游戏,而是生死大仇!

很多旧党人后悔了,如朔党党魁刘挚,多年后当他走到生命尽头时,回忆一生经历,他长叹一声:这辈子没什么懊恼的事,只是蔡持正(蔡确字持正)的事做得不对啊!

可惜晚了!

蔡确的死点燃了新党集团的怒火!

使得他们仅存的一点点平和心态也消失了。

本就是群锐意进取的人,怎能不快意恩仇!

拉开复仇序幕的人名叫张商英,4月日,他是第一批返回京城的新党要员,被安插进台谏部门当言官。

在宋哲宗的思路里,做事前要统一思想,调回新党人当言官,可创造出重新改革的有利气氛,就像新科考题一般,把自己意志尽快地广传天下…

但事情失控了!

事后来看,无论选谁第一批回京当言官都比张商英合适。

因张商英的性格实在太激烈了,完全和皇帝的温和大方向相反…

当年章惇平荆蛮时,把一窝一窝蛮人搅得鸡犬不宁,捎带着把各级地方官也修理得七上八下。

每到一地,不仅考核业务,更要谈论学问。

要知章惇能和苏轼交朋友,边走边玩边聊天。

这种水平和接近蛮人地界的地方小官接触,能愉快才见鬼了!

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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