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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结局(终)(7/15)

坏事做多了,总有蛛丝马迹。

回头想想,当初帝歌最早遇见你,是桑侗的火马车事件,当时你从城门外进来,被我拦下求你帮忙拦马车。

然而,你没能全部拦下来,更重要的是,那天,桑侗说要送大少爷出帝歌,你当时是已经被送出去了吧?

但你却没有继续向外走,你改换身份,继续回到城里,你本就不是你母亲能掌控的。”

慕容泽微笑不语,一脸倾听神情。

“之后,赵士值夫人被杀事件,你在场;刹那照相馆之前浮水太尉被刺事件,你也在场;明城落水时,你在宫中;所有导致我后来被逼宫被背叛的事件,都有你的身影。”

“你唤醒了明城,告诉了她关于地宫和王室的秘密,面授机宜,教她怎么对付我;你联络帝歌文武百官,结成反对我的同盟,和耶律祁谈判的是你,逼宫那夜,在廊下射出一箭的是你,最后我流落于帝歌时,通知成孤漠来追杀我的,是你。”

“我怎么记得是我最先赶去,在百姓家中救了你来着。”慕容泽微笑。

他似乎已经不打算否认什么。

“你是来救,还是来看情况的?”景横波冷笑,“当时,七杀他们已经到了!”

慕容泽眼光流动,笑而不语。

“还记得那年静庭红枫下三人对酒,真心话大冒险吗?”景横波轻轻道,想起宫胤在落入琉璃沼泽之前,忽然提起那年三人对酒。

有些事沉潜在记忆中,对景之时,轻巧唤醒,轻轻一揭,便揭破血迹犹自殷然的伤疤。

慕容泽感叹地道:“那可真是好酒,不得不说,宫胤对你,真是毫无保留。”他轻轻一笑,“你可真是好福气呢。”

景横波听见这话,心中便是一刺,咬咬牙压下,平静地道:“当时问你三个问题。

现在想来,你早已把答案告诉我了,是我自己傻。”

“哦?”慕容泽眸中笑意不减。

这一刻心中绞痛,三个问题,三个答案,在心中滚滚流过。

“一生中最难忘的事是什么?”

“有一年在皇城看烟火,灿烂壮观永不忘。”

“皇城烟火,”她慢慢道,“年年都有,为什么单提有一年,我竟然忘记问你,哪一年。”

“你说哪一年呢?”慕容泽笑吟吟问。

“桑侗死的这一年。”景横波道,“而皇城烟火,不是指庆祝的烟火,而是桑侗驾驶的火马车,在玉照广场爆炸的那一刻,产生的火光如烟火。”

……

“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让我娘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你娘想要的生活,”她道,“想要你君临天下,想要我死。”

……

“最恨的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

……

慕容泽轻轻舒口气,摇摇头,“简之卓呢?

你是如何猜出来的?

那只是我在玳瑁的一个身份,十分低调,并没有借这个身份,对你做什么。”

“那是一个猜想。

一个组织里,特别突出的人,往往来历神秘,而且行事风格一脉相承。

我对简之卓一开始没怀疑,直到看见后来斗篷人的地下怪物研究场所,就想起了当初十三太保的地下秘密保管中心,这种风格,实在很熟悉,所以我怀疑简之卓也是斗篷人一个身份,他潜伏玳瑁,本想通过掌握十三太保组织的力量,进而掌握玳瑁江湖,结果被我打乱了计划,干脆放弃。

确认这一点,是我后来问紫蕊,在玳瑁江湖被收服后,简之卓有无出现,有无动作,她说没有,那时我就基本确定,简之卓就是斗篷人了。”

“既然三个身份都猜出来了,何不早杀了我呢?”

“不,怀疑很早,确定却很迟。

当初我打回帝歌,擒下明城,以她做诱饵,等待你去救她,结果她终于逃了出来,那时我对你的怀疑已经很浓,但是我在等宫胤的动作,我不信他完全看不出来,我还觉得你对我们虽然处处下杀手,却似乎也一直没有完全下死手,我不确定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想看清楚再说,然而……”景横波一下哽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这一拖延,事态变化始料未及,到头来再说后悔,不过是给自己狠狠一刀。

“因为我要留着你们,才好拖延着不回雪山受许平然迫害;因为我需要你们消耗许平然的力量,才能平稳接过天门之位;因为我要等着你们两败俱伤,最好你们杀了许平然,才好高枕无忧地继续发展啊。”

景横波没有笑意地一笑。

是了,许平然在等宫胤登基,好破了当初龙应世家那个诅咒;他也在等许平然被自己等人杀死,好顺利接手雪山。

慕容泽笑起来,“不过,你说我留手,倒是谦虚了。

到后期,许平然帝歌战败后,我确实没有再留手,是我难以再撼动你们。

所以我也错了,早在一开始,就该不顾一切,弄死你们的。”他不断摇头,言下若有深憾。

“你是铁星泽,还是桑天洗,还是慕容泽?”景横波凝视着他,“真正的他们呢?”

慕容筹忽然挥了挥手,那些白袍人无声退下。

雪山宗主走了过来,眼眸深深。

“慕容泽就是桑天洗。”他平静地道,“雪山下一代行走江湖的宗主,常常会有另一个身份。”

“是吗?”景横波笑,微带讥刺,“只是因为这样?

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私生子身份?”

慕容筹玉石一般的脸毫无表情,慕容泽脸上的笑意也忽然微微凝了凝。

“是了,”他道,“你既然听过我母亲留给我的话,应该是从她话中推测出来的。”

“桑侗未婚先孕,却没受到家族处罚,甚至成为家族这一代的大祭司,呼风唤雨。

这是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令她未婚先孕的人,身份不凡。

那样的私情甚至不是耻辱,是荣耀。

也正因此,这位大少爷也没受到任何歧视,受到母亲的无限宠爱和推崇,敢以天洗为名,何等气魄,他的父亲,又怎么能是寻常人?”

“桑侗知道很多王室秘辛,知道很多不该她知道的事,那不是因为她是大祭司,而是因为她有这样一个情夫,她的情夫的妻子,正是开国女皇后裔,掌握了皇室最深的秘密。

当然,你桑天洗能会这许多的改造人的法子,也是你这父亲,从大房那里得来,贴补私生子来着。”

“请不要口口声声私生子。”慕容泽淡淡道,“我父亲认识我母亲,在许平然之前。”

“只是为了宗门大业,不惜抛妻弃子,隐瞒身份上昆仑,和昆仑小师妹勾结,毁了昆仑,由此完成了宗门任务,接任宗主。”景横波垂眼,对手中许平然骨灰罐道,“夫人,你可听见了?

这世上万事循环,因果永在。

背叛爱情的人,终将被他人背叛。”

瓷罐无声,只有风在呜咽,不知道是在低笑还是在哭泣。

“我还是没明白铁星泽是不是你。”景横波道,“那个和宫胤自幼相伴的铁星泽,是不是你。”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答案了吗?

那天,在沉铁城门口,你说,童年和青年,变化是很大的。”慕容泽道,“我下山时,正逢各国各族质子进京,我曾和他们把酒言欢,无意中发现铁星泽和宫胤的特殊关系。

为了日后更方便地行事,我决定借用这个身份。

我禁锢了他,获取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和资料,用他的脸皮制作了面具,和他相处了一个月,一个月后,我成了铁星泽,对着镜子,我自己都觉得我是铁星泽。

更不要说原本铁星泽身边人,他们根本认不出来。

你知道,人的童年期到青年期之间,本就变化最大,宫胤又怎么能确认多年不见的童年好友的真假?

再说,一个前赴帝歌为质子的不受宠爱的部族王子,谁有必要假扮他?”

景横波默然,时间的跨度,会让记忆模糊,如果现在有个人,说是她童年好友,站在她面前,顶着一张似曾相识已经成熟的脸,说着那些彼此才知的旧事,她也会自然而然认为那就是发小。

在这样的记忆核对之后,就算有稍许出入,也可以以年日久远的理由来补救。

到如今,所有的疑惑都已经解开,剩下的,只有恩怨。

慕容筹一直很少说话,偶尔看一眼耶律祁,此刻才淡淡道:“女王今日前来,若是想了解前情,如今也算明白了。

看在当初宫胤解救本座的份上,本座今日也不留难女王擅闯我山门之事,女王若无他务,还是请就此移驾吧,我雪山宗门传承,吉时将至了。”

“是哦,”景横波哈哈一笑,“我问完了,就该滚了。

而这些年来,你老婆儿子,数次三番对我和宫胤追杀暗害,就这么几句解释,就完了。”

“那又如何?”慕容筹面无表情,“都说女王勇毅聪慧,在本座看来,勇毅太过,聪慧不及。

难道女王今日带着这些人,是打算血洗天门吗?

我天门虽然实力大损,但似乎也不是你这阿猫阿狗几只便可以倾覆的,女王随意犯险,亲身入我宗门大典,是觉得这里的人,不够留下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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