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氏一门皆人杰班超(4/8)
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令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
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
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47〕,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破疏勒〔48〕,杀其王,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
明年春,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兜题所居盘橐城九十里〔49〕,逆遣使田虑先往降之〔50〕。
敕虑曰〔51〕:“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殊无降意。
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缚兜题。
左右出其不意,皆惊惧奔走。
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国人大悦。
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超不听,欲示以威信,释而遣之。
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
十八年,帝崩。
焉耆以中国大丧〔52〕,遂攻没都护陈睦〔53〕。
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数发兵攻疏勒〔54〕。
超守盘橐城,与忠为首尾,士吏单少,拒守岁余。
肃宗初即位〔55〕,以陈睦新没,恐超单危,不能自立,下诏征超。
超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56〕:“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
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刭〔57〕。
超还至于阗,王侯以下皆号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
超恐于阗终不听其东,又欲遂本志,乃更还疏勒。
疏勒两城自超去后,复降龟兹,而与尉头连兵〔58〕。
超捕斩反者,击破尉头,杀六百余人,疏勒复安。
建初三年〔59〕,超率疏勒、康居、于阗、拘弥兵一万人〔60〕,攻占墨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
超欲因此叵平诸国〔61〕,乃上疏请兵曰:“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62〕,故北击匈奴〔63〕,西使外国〔*〕,鄯善、于阗,即时向化。
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65〕,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
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
臣伏自惟念〔66〕,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67〕,庶几张骞弃身旷野〔68〕。
昔魏绛列国大夫〔69〕,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铅刀一割之用乎〔70〕?
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71〕。
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72〕,莫不向化〔73〕,大小欣欣,贡奉不绝,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
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74〕,臣颇识之。
问其城廓小大,皆言依汉与倚天等。
以是效之〔75〕,则葱领可通〔76〕;葱领通,则龟兹可伐。
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77〕,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
岁月之间,龟兹可禽〔78〕。
以夷狄攻夷狄〔79〕,计之善者也。
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80〕,不比敦煌、鄯善间也〔81〕。
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
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82〕,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反,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
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
臣超区区,特蒙神灵〔83〕,窃冀未便僵仆〔84〕,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85〕,荐勋祖庙〔86〕,布大喜于天下。”
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
平陵人徐干素与超同志〔87〕,上疏愿奋身佐超。
五年,遂以干为假司马,将弛刑及义从千人就超〔88〕。
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89〕,会徐干适至,超遂与干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余级。
多获生口。
超既破番辰,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因其力〔90〕,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弦十万〔91〕,故武帝妻以公主〔92〕,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93〕。
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帝纳之。
八年,拜超为将兵长使〔94〕,假鼓吹幢麾〔95〕,以徐干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96〕,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97〕。
李邑始到于阗,而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98〕,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
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99〕,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
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100〕。
诏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101〕。
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
徐干谓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102〕。
今何不缘诏书留之〔103〕,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104〕?
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明年,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诣超,超因发疏勒、于阗兵击莎车。
莎车阴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105〕,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
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106〕,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积半岁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
是时月氏新与康居婚,相亲,超乃使使多赍金帛遗月氏王〔107〕,令晓示康居王。
康居王乃罢兵,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于超。
后三年,忠说康居王借兵,还居损中〔108〕,密与龟兹谋,遣使诈降于超,超内知其奸,而外伪许之。
忠大喜,即从轻骑诣超。
超密勒兵待之〔109〕,为供张设乐〔110〕。
酒行,乃叱吏缚忠斩之,因击破其众,杀七百余人,南道于是遂通。
明年,超发于阗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复击莎车,而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救之。
超召将校及于阗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阗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111〕。”阴缓所得生口〔112〕。
龟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113〕,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阗〔114〕。
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奔走,追斩五千余级,大获其马畜财物,莎车遂降。
龟兹等因各退散。
自是威震西域。
【注释】
〔1〕扶风:汉郡名,辖区相当于今咸阳、兴平、扶风、乾县一带。
平陵:扶风下属县名,故城在今陕西咸阳市东北。
按:据《后汉书·班彪传》,超应为安陵(故城在今河南舞阳县北)人。
〔2〕徐令:徐县县令。
徐县,当时属临淮郡,在今安徽泗县西北部。
彪:即班彪,班固和班超的父亲,史学家。
性“沈重好古”,汉光武帝时举茂才,拜徐令。
后以病免,遂专心史籍。
《汉书》是从他开始编写的。
〔3〕永平五年:62年。
永平。
东汉明帝年号(58—75)。
〔4〕固:班固,字孟坚,博贯载籍,曾历时二十余年,著《汉书》一百二十卷(其中“八表”及《天文志》为班昭续作)。
永元四年(92),因窦宪被控“图谋弑逆”案,牵连入狱,并死于狱中。
诣(yì意):到。
这里指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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