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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恩威(2/3)

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论背后的权势,如今明着站在张潜这边的,只有一个张说,一个毕构,跟站在白马宗背后的两位公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论手中的力量,白马宗能调动的钱财不下五十万吊,只要时间充足,能收买的山贼和府兵,数以千计。

论底蕴,白马宗虽然换过几次名字,却是始终都是佛门的重要一支,而那张潜日后的师门,却已经上千年没露过面……

然而,白马宗上下,甚至包括佛门中一些“德高望重”的禅师,却谁也想不出来,张潜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没被大伙看见的“法宝”和杀招!

“嗯——”太平公主眉头紧锁,再度心烦意乱。

虽然,出面跟张潜讲和的是白马宗,从头到尾,都不会有人提及她。

但是,同意白马宗与张潜握手言和,她的威望,必然会遭受重击。

特别是在她的追随者眼中,她不可战胜的形象,肯定会蒙上一层沙尘。

然而,继续冲突下去的话,结果正如慧范所说的那样,谁也弄不清楚张潜还能拿出多少杀招和法宝来!

虽然那些杀招和法宝,暂时都不会伤害到她本人。

但一次次动手无果,却损兵折将,肯定会严重打击自己一方的士气,甚至导致一些人离心离德。

“公主,贫僧知道这样很委屈。

但是,那张潜,乃是贫僧这辈子所见过最强大的魔头。”唯恐太平公主固执己见,影响到其他各方利益,慧范犹豫了一下,忽然将声音压得极低,“赵护法的尸身,宗门特地请仵作检验过。

胸骨,内脏,甚至脊骨都被打碎了,差一点直接将尸体打成两段。

这种伤,仵作说相当于直接被攻城椎迎面砸了个正着,绝非人力所能做到!”

“胡说,仵作少见多怪!

夸大其词!

危言耸听!”太平公主李令月听得心里头打了个哆嗦,一连串咆哮声脱口而出。

“那种乡下地方,能找到什么好仵作?

他一见尸体就吓得傻了,自然怎么可怕怎么说。

若是……”

慧范不敢再多废话,后退三步,合十静立,心中默诵经文。

足足把一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默念了二十遍,耳畔才终于重新恢复了清净。

“公主,本宗已经损失了七座寺庙。

献给圣上四十万吊,也只换了将贫僧从监牢里放出来,居家自省!”偷偷看了一眼太平公主的脸色,慧范又说出了白马宗所面临的另外一个困境,声音中隐约透着几分幽怨。

“你是怪,本宫拿了你们一成干股,却没能保护到你们喽?”太平公主立刻敏锐地察觉到,慧范是在变相表达对自己的失望,敷过白粉的脸上,乌云翻滚,“本宫可以退出来,你们自己拿回去就好。”

“不敢,不敢!

贫僧绝无此意,公主误会贫僧了!”比被别人烧了十座寺庙还要着急,慧范的额头上,汗珠滚滚,“贫僧只是陈述,本宗现在即便想继续与那魔头张潜为敌,气力也难以为继。

所以……”

“你不用找借口了,本宫答应了!”太平公主忽然咬着牙,沉声打断。

“钱财是你白马宗的,人也是你白马宗的,你白马宗都愿意认栽了,本宫何必拦着。”

“多谢公主!”慧范刹那间喜出望外,抬手直抹冷汗。

“但是,从今往后,公主这边……”

“本宫也不会派人再跟他动手!”早就预料到,慧范会要求自己这边也统一行动,太平公主冷笑着点头,“本宫有的是办法对付他,用不到派人与他正面厮杀。

你可以走了,本宫累了,需要静一静!”

“贫僧多谢公主体谅,贫僧告退!”慧范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又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临出内院门的瞬间,脚步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太平公主李令月,却丝毫不觉得慧范可怜。

喘息着抓起茶杯,一杯接一杯地,将茶水倒进了自己的肚子。

婢女和仆从们,吓得噤若寒蝉。

只管继续替她添水送茶,却谁都没胆子相劝。

直到院子外的太阳坠向了树梢,才终于听到自家女主人的喘息声,再度恢复了平稳。

“把崔湜和狸姑叫过来!”恢复了平静之后的太平公主,先命贴身婢女重新给自己补了妆,然后笑着吩咐。

“是!”婢女们答应着去喊人,不多时,就将需要的人带到。

太平公主一改下午时的暴躁,先微笑着接受了崔湜和狸姑二人的见礼,随即,用手轻指对面,“崔刺史,请坐。

来人,给狸姑也搬一把椅子!”

“不敢,不敢,公主面前,哪有崔某(奴婢)的座位?

!”崔湜和狸姑两个,都受宠若惊,同时连连摆手。

太平公主却坚持要二人入座,直到新的椅子搬来,二人都欠着屁股坐了椅子的一个角,才柔声说道:“下午时本宫有要紧事,就让你们俩久等了。

也就是自己人,知道你们两个不会怪罪,本宫才敢这么做。

否则,少不得要派人知会一声,要二位明天再来。”

“不敢,不敢,公主此言,折煞下官了!”

“公主,婢子等得心甘情愿!”

崔湜和狸姑两个,又双双站起身,红着脸连表态。

从头到脚,看不出丝毫被冷落之后的不满。

对二人的态度非常满意,太平公主李令月想了想,继续柔声说道:“此番皇兄迁怒于澄澜,实在有些出人意料。

待本宫得到消息,再努力斡旋,已经完全来不及。

所以,就只能暂时让澄澜受些委屈了。

好在襄州距离长安还不算太远。

澄澜在刺史任上,只要做出点儿动静来,很容易就被皇兄知晓。

然后说不定哪天就有了机会,重新返回朝堂。”(注:澄澜,崔湜的表字)

“多谢长公主鼓励,下官此去,肯定不负公主期待!”明知道,自己这回被贬谪出长安,除了李显的有意打压之外,太平公主没有尽力为自己提供保护,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但是,崔湜依旧第三次站起身,毕恭毕敬地表态。

“你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太平公主有心想给崔湜一个教训,免得此人忘记了富贵因何而来,笑了笑,低声许诺,“这次,我让狸姑跟着你。

一则,她心细手巧,可以贴身照顾你。

二来,也可以及时帮你传递消息给我。”

“多谢公主安排,下官不胜感激!”崔湜早就知道自己反对也不会有效,认命地拱手。

“她虽然是外室。

去了襄州,你却不能让你夫人欺负他。

否则,本宫肯定不依!”太平公主,忽然又变成了狸姑的长辈,笑着叮嘱。

狸姑的脸色飞红,低头不语,看模样,仿佛真的成了崔湜的小妾,而忘记了自己肩负的任务。

而崔湜,心中偷偷叹气,表面上,却只敢毕恭毕敬地保证,“公主尽管放心,下官待狸姑,向来与发妻一模一样。

哪怕是去了外地,也绝不会让人轻慢她分毫。”

“那就好,那就好,那样,本宫就放心了!”太平公主笑了笑,满脸慈祥地用手抚自家胸口。

随即,又站起身,来到狸姑身边,轻轻拉住对方的手腕,“你伺候本宫多年,本宫脾气是什么样,你也知道。

着急起来,控制不住打你几下,在所难免。

但本宫每次打你之后,自己心里头都很后悔……”

“公主折煞奴婢了!”狸姑两眼发红,流着泪跪倒,双手抱住太平公主的大腿,“奴婢,奴婢是公主的人,挨打也好,受奖也好,都是公主的恩泽。

奴婢只恨,不能一分为二,留一半在公主身边,随时伺候公主。

奴婢……”

说着说着,心中不舍之情泛滥,眼泪顺着她的两腮淋漓而下。

太平公主见了,眼睛也开始发红。

低下头,先用手指将狸姑脸上的眼泪抹掉,然后又用力将此人拉起,“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就跟本宫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般。

这个……”

抬手从头上取下一支金凤凰步摇,她不由分说插入狸姑发髻,“这个,你带上,做个防身之物。

今后谁敢欺负你,就把这个拿给他看。”

凤乃是皇家女儿的专用标志,虽然朝庭对民间的禁令已经不那么严格,但敢明晃晃将金凤凰戴着出门的大户人家女儿,却依旧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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