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3/4)
她站在门边远眺,一阵清脆的笑声吸引了目光。
回眸望去,是一个在人工河旁边看蝌蚪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也不顾脏不脏,几乎趴在河边,白皙细嫩的小胳膊像藕段似的,往水里捞。
惊走水里一群蝌蚪。
是个混血小男孩,长得特别白净,头发也是浅色。
看面相,挺招人喜欢。
也许是美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一样赏心悦目,向芋也就没急着走开,闲着也是闲着,她想看一看他家人是什么样的。
当小男孩的妈妈拎着一兜甜点出现,向芋却忽然怔住。
脑海里关于往事的记忆争先恐后地往外蹦。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眸子如同琥珀的混血女人,应该叫珍妮。
旁人都说她是卓逍生前的情人。
或者稍微善良些的,愿意说她是卓逍婚前的初恋,但往往,后面也会跟上一句,“婚后的小三”。
可向芋更愿意称她为,卓逍认真爱过的女人。
珍妮穿得总是十分简洁,褐色长发随意挽起,没有一点像他们说的那样被当做“金丝雀”养过的气质。
她的蹲在小男孩身边,笑着看他用手拨弄河水。
正午的太阳很足,水面被孩子搅得波光粼粼。
向芋想,那些清澈的水,应该是暖的,带着阳光的温度。
可这些投映在珍妮眼里,她那双琥珀色的明眸,总有种说不岀的怀念与惆怅。
向芋肚子不适,慢慢蹲下,坐在门槛上。
在微弱的风意里,在街道偶尔的喧嚣里,听见小男孩问珍妮“妈妈,这条街很美,对吧”
“嗯,很美很美。”
“我就知道妈妈也会喜欢,妈妈喜欢这种,湿的滑溜溜的植物。”小男孩皱着脸,摸了一下青苔,然后很受不了似的,缩起肩膀。
“你不喜欢”
“当然不喜欢,这个植物摸起来,嗯就像是没有拧干的抹布。
而且我踩到它摔倒过,我讨厌它。”
小男孩想了想,又笑了,“我讨厌它,我喜欢水里的蝌蚪和小鱼,这条街真好。”
珍妮垂了眸子,风吹过,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瞬。
也或者,是她想到了什么,睫毛才轻轻颤动。
向芋坐在门坎上面玩着游戏,一直隐约听到珍妮和孩子的对话。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忘记是在哪里,很可能是李侈那个八卦精给她看的照片。
她记得卓逍长了一张干净的面庞,笑容算是温和。
向芋玩了几把游戏,正准备收起手机回屋子里去,余光瞄到一双皮鞋。
她想,完了。
果然听见靳浮白的声音“厉害了,肚子疼还坐门槛上。”
他俯身,把人抱起来,“不冷”
向芋熟练地抱住靳浮白的脖子,用一副“我很听话我很乖”的语气说“不冷,这会儿阳光好,我是听了你的话,从屋里出来散步。”
靳浮白眉梢向上动了一下,好笑地问“从屋子里出来,走到门口,然后累了,坐了一下午”
“才没有。”
向芋被靳浮白一路抱进卧室,朝阳面的房间,床单被烤得热乎乎,淡柠檬草的洗衣液味道挥散出来。
她坐在床上,和他说起下午遇见珍妮的事情。
说了半天,靳浮白一直都是沉思的安静表情。
向芋一皱眉“你不会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嗯,在想。”
男人好像天生就不擅长记住这些,向芋只好解释说,珍妮就是卓逍生前的爱人啊,混血的那个艺术家,我们还看过人家做得钢琴和蕨类植物,记得吗
她说,没想到,她的孩子都那么大了。
靳浮白把人揽进怀里,手覆在她小腹的地方,轻轻揉着。
同她讲起一段往事。
李侈和卓逍以前坐过同学,知道卓逍很多事,也同靳浮白说起过一些。
说卓逍和珍妮相遇,就是因为青苔。
在法国某条小路上,青苔遍地,珍妮抱了画夹,不小心踩在上面,差点摔倒。
是卓逍路过,搭了一把手,把她扶稳,然后一见倾心。
后来珍妮的所有创作,都带有青苔的元素。
所以说她爱青苔,也许多多少少,掺有曾经过的爱人的影子。
温柔些想,那些去天堂的人,其实仍在人间,活在很多人不动声色的惦念中。
向芋怔了一会儿,感觉比这个论调更温柔的,是靳浮白。
他见过过去圈子里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关系,却从来不置一词,这是向芋第一次听靳浮白说起卓逍的事情,并不像当年的李冒那样嗤之以鼻。
他从最开始,就同他们不一样。
也是顺着这样的话题,向芋忽然问“靳浮白,你有没有过特别后悔的事儿”
她想,像他这种人,很是有一些傲气在,应该不会为了什么事情后悔吧
但出乎意料地,靳浮白说,有。
向芋记得靳浮白说起过他那位娶了褚家小姐的堂弟,说堂弟对靳浮白有很多疑惑,觉得他总有一天,会为失去的感到后悔。
可是靳浮白也说过,人都会失去,所有人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殊途同归地失去生命。
失去是常态。
能有长久拥有,其实是要感恩的一种幸运。
他这么看得开的人,也会觉得有事情后悔
向芋靠在他怀里,仰头去看他利落的脸廓,故意揶揄“不会是后悔没能娶那位褚小姐吧”
靳浮白抬手捏一捏她的脸颊,问她,这醋到底要吃到什么时候
向芋眼睛转了转“吃到有下一个吃醋对象的时候啊。”
本来以为靳浮白会说,不会有下一个吃醋对象。
结果他说“嗯,那也没几年了。”
向芋顿时不乐意了,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去“靳浮白,你居然还会让我有下一个吃醋对象”
“会有啊”
他胸口挨了向芋两拳,才笑着说完,“如果你是那种,会和自己女儿吃醋的妈妈的话。”
反应过来他说得是什么,向芋又补了一拳“谁要给你生女儿。”
“不生么丁克我也能接受。”
靳浮白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腕,“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都可以。”
他说的后悔,其实只来得及思考一瞬间。
那是在国外出车祸时,靳浮白扭转方向盘的瞬间,突然后悔自己留了一枚钻戒给向芋。
车子像发疯的猛兽,奔着他冲过来,撞击声和疼疼痛都消失不见,可他记得自己清晰地担忧
如果向芋在他死后,才发现那枚戒指,该怎么办
他的傻姑娘一定会哭的。
那是他35年来,唯一一次后悔。
靳浮白这人,真的是个败家子。
骆阳说过一次“靳先生现在也没什么钱了”,在那之后,向芋总觉得这个花销奢侈的男人,马上就要落魄成穷光蛋。
还以为靳浮白会收敛些,结果他偏偏是个花钱如流水的浪漫主义。
来接向芋下班,也不忘买上一束鲜花。
那天向芋穿着一身职业装从公司出来,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玻璃体办公楼都映了霞光,呈现出一种橘粉色。
靳浮白那辆车停在公司楼下,他本人长相又十分优越,穿什么都是很贵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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